苏茯苓毫无准备,被她这一驳斥给惊慌了神。
怎么回事,柳小娘那个软包子,为什么忽然厉害起来了?
她什么时候有的胆量,敢这样同她讲话?
柳小娘性格巨大的变化,引起了苏茯苓的深思。
看向柳小娘的眼神也警觉了起来,难不成,这个贱人和她一样,也有什么奇遇?
柳小娘不知道她的想法,只知道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她便也毫不畏惧地挺起胸膛,和她对视了回去:
“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会怕你!”
苏茯苓叫女儿去讨好李二的时候做得太明显了。
在场的妾室们,哪个不是人精?谁都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流放路上和官差产生首尾,的确能让自己轻松不少。
可是这样污浊卑劣的事,柳小娘却是不屑去做的!
更不会允许苏茯苓带坏了她的女儿!
死死地护住赵予书,说什么都不让她走。
“书儿,你就给娘坐着,在这老实待着,哪都不许你去!”
赵予书巴不得这样,当下顺水推舟,露出无奈的神色:
“母亲,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女儿被牢狱吓坏了,六神无主,一直是柳小娘在照顾着我,现在她要求女儿留下,女儿也不敢不从。”
她说得百般无奈,又楚楚可怜,仿佛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苏茯苓后槽牙都咬得疼了,脸上却只能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来:
“既然如此,那便也只能这样了,唉,母亲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就是怕你身上留下什么伤痕,女孩子家,尤其是没出阁的姑娘,还是要体面一些的。”
她这话落下,其他妾室却纷纷抬起头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苏茯苓脸上横穿了整张脸的那道鞭痕。
本就算不得什么美人的大夫人,从今往后,恐怕是只能用丑字来形容了。
流放路上没有镜子,苏茯苓又浑身都是伤,醒来后浑身都在疼,脸上的痛也就自然而然被她给忽略了。
此时被人看着,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当是自己的贤惠善良引发的她们同情。
便又低下头,轻轻一叹:
“柳小娘是你亲娘,虽然是母亲一手把你养大,照顾了你这些年,但养恩到底抵不过生恩,现在母亲又落魄了,给不了你什么好处,你跟她亲近也是应该的。”
她这话听着柔弱,实际上却刻薄得很,若是赵府还在,一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名声,就能让赵予书从此身败名裂。
可她们现在都是囚犯啊,罪人之身,本就是声名狼藉了,谁还在乎那点虚名?
来换值的徐孝之听到这话,不禁赞同地点点头:
“大夫人说得有理,这养恩自然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生恩的,想不到你身为赵百岁的妻子,竟然如此的通情达理!”
苏茯苓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效果,这男人是傻的吗?怎么听不懂好赖话?
赵予书用手掐了把大腿,才忍住了没当场笑出声来:
“想不到母亲竟然是这样想的,既然如此,女儿一定谨遵教诲。”
苏茯苓僵着表情,不明白她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赵予书表情滴水不漏,她怎么都看不出问题。
一顿阴阳怪气,不仅没人理会,反而自己给气出了个好歹。
苏茯苓不说话了,垮着一张脸,伸手抱身边的赵玉堂。
“既然三丫头不来,那这药就给你吧,堂儿,你趴好,母亲给你身上上药。”
说着,她打开金疮药,却又低呼了一声。
赵玉堂下意识问:“母亲,您怎么了?”
苏茯苓捂着满是鞭痕的手臂,楚楚含泪:“母亲没事。”
说罢,故意撩起袖子,露出底下的斑斑鞭伤。
赵玉堂却像没看到一样,利落地翻了个身:
“既然没事,那就有劳母亲为我上药了。母亲若是实在不方便,把药交给张小娘也行,我受伤的这些日子,都是张小娘照顾我的,儿子与她也已经熟识了。”
张小娘又是个什么东西?平日在赵府上,名字都排不上号的女人,现在一个个的也敢在她面前冒头!
苏茯苓心中又急又恨,但她同样也怕赵玉堂会像赵予书一样,真就放弃她去投奔一个妾室。
赵予书现在不和她亲近不打紧,反正她也不准备让她活着到边北,可是赵玉堂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