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室的门虚掩着,华西崇正在一边给他的仙人掌浇水,听见动静头也不回:“来了?”
“辞呈一块交了,知道这地方你呆不住。我还能强迫你不成,训练营的推荐表给你签了字,赶紧拿走,看得我心烦。”
瞿清雨笑起来:“谢谢老师。”
他将带来的向日葵插在桌面的清水瓶中,朝向明天太阳升起能第一时间照到的位置。然后半蹲下来给华西崇保养他的机械腿,仔细地涂抹润滑油。
颈骨突兀顶起皮肉,上面有Alpha的咬痕。
华西崇突然说:“瘦了。”
瞿清雨扬起头看他,微微一怔。
“凡事不要太执着,那马杜克训练营不是人呆的地方,不行就回来,三百多家医院还没有一个你能进得?”
军医军医,顶了个“军”字,要和所有报名征兵的Alpha一起争。
华西崇别扭地说:“那些军校生成天嘻嘻哈哈的,各个拎到战场上都是能徒手撕裂异形的怪物。你一个Beta,不要逞强,循序渐进。”
“有什么事学会找人帮忙,两个人比一个人强。”
“受伤了跟人撒……”撒娇。
华西崇把话吞回去,叹了口气,他想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撒娇才有人疼。而蹲在他面前的Beta青年脊梁骨瘦削,执拗地顶着天,立着地,不可能向任何人展露柔软内里。
他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却没有想要阻拦。
瞿清雨放好了他的机器假肢,轻柔道:“老师,我都知道。”
华西崇没好气:“你知道什么,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一天值班,给我精神点。”他不满,“你不留在这儿还向我请七天的假,七天!你知道七天得落方诺文多少台手术吗?还敢请七天!”
他这个学生六年里没向他请过一次假,到底是哪个Alpha!
瞿清雨心口突然特别软,他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就会变成什么样。他想了想,将头枕在老人的膝盖上,轻柔地、沙哑地说:“老师,对不起。我答应了我的Alpha,要在他易感期的时候二十四小时在他身边。”
有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别人好。有人珍惜他,他也会珍惜对方。
他说话总是很难让人看到真心,宝石蓝眼珠里蒙着纱和雾。华西崇看着他的模样,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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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琮山在南部军事基地总会期间处于焦躁难耐的状态,他无法遏制地在脑海中回想Beta青年的模样,被抑制剂压下的冲动一轮轮反扑。总会结束后他乘坐舰体急至家中,淋了五分钟冷水澡。
半小时后,高热令他神志混沌,喉咙焦渴。他不断喝水。
又一小时,室温低至零下,他浑身血液在难捱情潮中燃烧。Alpha的信息素无法找到出口,连同各种阴暗渴望一起在体内狂躁地涌动。
老婆。
老婆在哪儿。
没有。
不在这儿。
不在这儿,也不在这儿。
……
Alpha找遍了整个公寓每一个角落,空无一人。
他后知后觉,老婆值班去了。
为什么老婆要值班,不工作乖乖呆在家里不好吗?
老婆。
老婆怎么还不回来?
……
门开那一刻新鲜空气裹挟凉爽秋风涌入,Alpha僵硬地、狰狞地停下一切动作,眼珠转向门边。
不能……
他头痛欲裂,在理智和失控中撕扯:“走……走!”
直到Beta青年朝他走来,如常柔软地攀附上他脖颈:“1ml。”
“我有七天假,赫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