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张排班表上赫然是——瞿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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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三天……又一周。方诺文的座位空着。
Omega失落地把下巴搁在桌面:“没来啊。”
她长吁短叹:“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不能满足我小小的愿望,太过分了。”
江科赫然有跟她同病相怜的感受,给她一杯香蕉牛奶味的酸奶:“那下一个值班的老师是……”
“方主任呗,这位置掌握整个军官的病假体系,就他和瞿医生轮换。他们这种到一定级别是硬性轮班制,就是怕花大代价培养出来的军医过劳死。”
Omega无精打采地把吸管戳进去:“明天方主任会在工位上睡一天,他很累的,估计话都懒得说。”
她扭头看到江科一直盯着实时转播大屏,也好奇地看了两眼。什么都没有,炮火轰炸的地方离主城区相当远,战地记者灰头土脸播报。大家都信任前线士兵们,因此在最初的恐慌后生活又恢复平静。
“你一直在看那个,有什么好看的?”她问江科。
江科匆匆移开了视线,他和这里的同事关系都不错,莫名的力量驱使他开口:“你有没有见过……”
他在Omega的注视下红了红脸,小声:“……见过上校。”
Omega心大地说:“没有,上校没有请过假。”
江科心里空落落:“这样啊。”
Omega察觉到什么,闭上了嘴。
花蔫掉了,垂着干枯花瓣,香气变得微弱。第二天九点整,方诺文出现在工位上。
他明显累得不行,眼睛底下一圈青色。来了就趴在桌面睡觉,手上到处都是擦伤和处理之后的爆炸伤。所有人路过他身边都轻手轻脚,还有同事在他胳膊边上放小蛋糕。
“前线又危险又累。”已经和江科很熟的Omega悄悄对他说,“军医不多,上战场前会有身体状态评估,要求严格。瞿医生因为腰伤休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方主任压力很大的。”
下小雨。
方诺文仍在睡觉,露出的左臂有一整块最大的伤处,用绷带包扎了厚厚一圈。
显示屏亮着,江科不小心看到,是某台战地手术的记录,停在播放的最后一秒。血肉模糊,尸块分离,白布和捣烂的异形翅翼,画面血腥暴力。有医生伸手去拉伤者肚子里的肠子,白一片红一片。
江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背过身立刻吐了。
“这就吐了?”
这么大动静方诺文就算是个死人也被吵醒了,他坐起来,不带什么意味:“不过是照片。”
江科不敢说话,回到座位上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
忽然,他目光一滞。
不远处市政中心大楼前坪,绿草如茵。天空划过流线型长弧,三辆银白车舰拱卫中央军舰悬停。Alpha军官一边脱下笨重作战服一边往下,拉扯掉栗色衬衣领口的一枚扣子,眉眼冷漠。
“上校。”
“上校。”
“咚咚咚。”
他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无数声“上校”争先恐后钻入耳朵,江科的手颤抖起来。
他听见对方和身后的Alpha军医交谈,语句短促。玻璃面板阻拦在中央,他却仍然闻到对方身上暴烈的信息素味道,这是一个处在易感期前夕的Alpha,即使控制得再好也让他吮吸到一丝隐约的信息素。高度差他不能看到对方的眼睛,也不想给对方留下无礼的印象。事实是他喉咙干渴,站不稳坐不直,全身每一寸骨头都软下去,叫嚣着臣服、露出后颈,以最原始的姿态承受标记与疼痛。身下似乎有水要流出来。过高的信息素匹配度让他无可遏制地想要亲近对方,空气中溢出微弱的甜薄荷味。
水笔黑字,笔走龙蛇——赫琮山。
军部现役最高级别长官,前指挥官,拥有目前为止最高的信息素等级,也是和他信息素契合度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唯一一个Alpha。
没有Alpha能抵抗信息素的联结,那是命运给予爱与欲的重礼。
“地址。”
江科目光无法从那串地址上离开一秒,胸腔里心跳几乎要破喉而出。
“有伴侣又如何,毕竟是Beta,没有信息素,关系脆弱、不堪一击。”
方诺文露出了目前为止对他第一个笑容,笑容鼓励、充满亲和:“Alpha和Omega先天有信息素带来的强吸引力,你们……天生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