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去,不自觉笑了:“买什么衣服?”
瞿清雨惊奇道:“你问我?”
唐陪圆:“……我真不知道。”
瞿清雨:“……”
道路两边都是店铺,街道干净笔直,指示牌是洁白颜色。天气好,出了太阳,有人出来晾晒被子。长长铁丝上挂了绒毯,风一吹,绒毛蒲公英似地飞起来。
走了一小段路,唐陪圆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莫名道:“天气真好。”
仿佛压在他心头七年的阴霾飞走,仿佛一道霓虹跨过天边,飞往南部军事基地森严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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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很久没有这么好的太阳。
唐陪圆在那面衣冠镜面前不断整理自己,他脖颈上挂了一圈白蕾丝,系的结出自他身边的Beta青年之手。瞿医生妙手回春,在他规矩的衬衣黑裤上勾了一圈蕾丝,顺便拉开一颗扣子,又翻折了领口。
做完二人面面相觑,他不自信地问瞿清雨:“行不行……?”
瞿清雨堵上他所有的话:“行。”
会不会有些奇怪,唐陪圆患得患失地看向镜中的Alpha——不够白的皮肤,微垂的眼角,再怎么掩饰也冒出来的黑眼圈。穿得倒还人模狗样,不相匹配的是大大的眼袋,眼角细微的皱纹,一股死了八百年没埋进土里的气质。
唐陪圆无声而悲观地叹了口气。
他已经不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他心里藏着一个垂垂老矣的灵魂,见到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新鲜东西都抗拒。
“要不还是算了。”
他企图扯下来脖子上的白蕾丝结,被那双手制止了。瞿清雨轻轻叹了口气,说:“四点了,我们有半个小时。”
里面有狱警大声喊:“118探监!118探监!”
一瞬间唐陪圆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他急匆匆往里走,迈的步子那么大,想要一步回到监狱里那个Alpha身边。
瞿清雨跟着他,眼看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脖子上的白蕾丝结飘啊飘,露出一朵蓝色的小花。
探监室的门敞开,里面坐着那个儒雅的Alpha,囚服像一座牢笼束缚在他身上。他缓缓抬起头,视线一瞬间凝滞——
Alpha青年清瘦不少,白蕾丝花边的丝巾缠在他脖颈上,露出苍白羸弱的皮肤,是不健康的,常年不见阳光的白。他大步走向自己,用响亮的声音叫了一声:“章绪!”
……
瞿清雨和唐陪圆一起坐在了探监室里,毕竟唐陪圆是以他的名义提交探监申请,因为担心对方不同意。
过去十分钟,身着囚衣的Alpha没有说一句话,他弓着身体,腰伸展不直似地僵硬着。
看到他,唐陪圆突然也不开口了。
还剩二十分钟。
“我那时候见你是想给你这个,谅解书。”太久没表达,声音晦涩在喉咙里,每一个字都要反复用力吞咽才能吐出来。
令人心慌的安静。
唐陪圆搓了把脸,努力笑了下:“我在腺体上纹了一朵小花。”
他有点艰难,又祈求地说:“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长久的沉默。
就在唐陪圆无法忍受这种绝望寂静时,Alpha沙哑地叫了他一声,“圆圆。”
唐陪圆顿住。
“你出去。”
Alpha咳嗽,然后将目光移向瞿清雨:“我们聊聊。”
唐陪圆的背影不远不近。
Alpha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再度转向瞿清雨。他到底在政界摸爬滚打多年,七年牢狱不改敏锐。他声音很淡,说:“你身上有除圆圆以外的Alpha的味道。”
瞿清雨姿态松散地说:“那又如何?”
“你喊他圆圆,你是他的父亲,兄长?还是别的?他一定要带我来见你,怎么,婚礼当天你要坐主位?就算我身上有多个Alpha的味道又如何,他腺体受伤反正也闻不到。没有Omega会和他在一起,我跟他在一起是给他的赏赐。”
“离开他。”
章绪顿了顿,道:“我会让你后悔。”
“你在监狱里,一个不知何年何月能出去的囚犯,能替他撑腰吗?章先生。”
对面Beta青年朝一侧轻轻歪了歪头,笑起来:“你既无权又无势,怎么让我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