铡刀刀口的寒光晃得萧景明眼晕。
他盯着张坤枯槁的手,缓缓搭在铡刀柄上,蟒袍袖口垂落的金线螭龙纹正对着他鼻尖。
“萧景明。”张坤的破锣嗓子刮擦着石壁,“黄泉路上莫怨咱家,要怨就怨你在宫中没有背景。。。。。。”
枯爪缓缓压下铡刀。
“轰!”
石门轰然炸开的瞬间,碎石头子噼里啪啦砸在铡刀上。
萧景明猛地缩脖子,刀刃"咔嚓"削断他几根头发。
烟尘里跨进个铁塔般的汉子,玄铁面甲上凝着冰霜,腰间雁翎刀撞得甲胄叮当响。他身后涌进七八个禁军,火把将石室照得亮如白昼。
“哪个不长眼的。。。。。。”张坤刚转身,寒光凛冽的陌刀就架在他脖子上。
穿明光铠的疤脸大汉堵在门口,护心镜上还沾着雪粒子:“殿前司马军统率赵尔康,奉九公主钧令提审人犯!”
炸雷般的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张坤蟒袍被劲风掀起,枯黄面皮抽搐着:“赵统领这是何意?”
“你耳朵聋啊,老子奉九殿下钧令提审要犯。”赵尔康拇指顶开刀镡,露出半截寒芒,“张公公是要抗旨吗?”
萧景明趁乱蛄蛹着往墙角蹭,腕间铁链刮得砖缝火星四溅。蠕动的过程中,他瞥见赵尔康脖颈有道蜈蚣疤,从耳根直爬到锁子甲领口。
“可有手谕?”张坤枯爪攥紧铡刀柄,青筋在蟒纹下蚯蚓似的蠕动。
赵尔康从护心镜后摸出卷黄帛,甩得哗啦响:“自己瞧!”
张坤验罢手谕,凹陷的眼窝里精光乱闪。
萧景明此时已经缩在墙角,心中思绪万千:“九殿下?难道是淑妃或者韩老公出手了。。。。。。”
“过来接令!”
赵尔康上前几步,一把拽起萧景明,又"扑通"一下把他按在地上。
跪地的瞬间,眼角瞥见令牌上"永宁"二字。。
张坤枯指不停的捏合,眉毛拧成疙瘩:“九殿下何时管起司礼监的差事了?”
“老子只管传话!”赵尔康揪着萧景明后领往外拖,铁链在地上刮出刺耳声响,“这小阉狗偷了殿下养的雪狮子,押去凤阳阁问罪!”
萧景明被拽得踉跄,嘴上却不闲着:“冤枉啊!我连狮子毛都没。。。。。。”
“闭嘴吧你!”赵尔康反手抽了他个耳刮子,转头朝张坤龇牙:“人老子带走了,有本事找九殿下讨说法去!”
眼见两人要出地牢,张坤蟒袍突然鼓荡:“慢着!宫里的规矩。。。。。。”
“规矩?”赵尔康陌刀往地上一拄,震得墙灰簌簌直落:“老子在漠北砍蛮子的时候,你还在净事房玩尿泥呢!”
张坤枯黄面皮瞬间涨成猪肝色,一股戾气油然而生。
萧景明趁机扯嗓子嚎:“张公公明鉴!我真是冤枉的!”
虽然不知道这莽汉唱哪出,但能逃过铡刀比什么都强。
赵尔康拎鸡崽似的提起他往外走,玄铁护腕硌得他肋叉子生疼:“轻点轻点!骨头要折了!”
“再嚎割你舌头!”赵尔康拎着他往外蹽,战靴踩得雪地咯吱响。萧景明倒吊着瞥见张坤僵在石室门口,蟒袍下摆沾满冰碴子。
宫道积雪被踩成冰面,赵尔康铠甲缝隙里漏出的血腥味,混着宫墙根腐烂的梅花直往鼻子里钻,“这位。。。赵将军。”
“谁是你将军!”赵尔康揪着他耳朵往宫墙上撞,“再聒噪老子砍了你!”
萧景明疼得龇牙咧嘴,余光瞥见拐角处几个小太监探头探脑,连忙扯着破锣嗓子喊:“九殿下圣明!奴才这就去给雪狮子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