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次饶你无罪,”祁王敲打完毕,自认为轻拿轻放地揭了过去,“兵书有云,兵不厌诈。虚虚假假,真真实实,让人摸不清他真实的意图,我那好皇兄最喜欢玩这一套了。”
幕僚这回学聪明了,小心翼翼地先询问他的意见:
“那以殿下之见,这次是假还是真?”
“应当是假,”祁王斩钉截铁道,“他是在故意引孤上钩,说不定出宫的根本就是个替身!但孤可不傻,你知道为什么吗?”
幕僚心中叫苦,表面虚心向傻子求教:“为何?”
“因为尹昇他怕死!”
祁王自以为盘算得周全,表示他们这次一定要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他被禁足,就权当不知道这事儿就完了。
幕僚不吱声,默默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祁王面色忽明忽暗,最后咬牙对他说:“不行,孤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能是真的。”
看吧,果然。
幕僚木着脸道:“那殿下有何打算?”
真的,累了。
“去叫管家安排刺客,当街行刺!”祁王阴狠地眯起眼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那些没有身份的流民暗卫,王府供他们吃喝,是时候让他们回报孤了。”
幕僚立刻道:“卑职这就去安排。”
他抬脚便走,生怕下一秒祁王又再度反悔。
果不其然。
一刻钟后,祁王又犹豫着叫住他:“不行,赶紧让他们停手,孤还是觉得这像是尹昇给孤下的套。”
套你妈个头!
幕僚心中破口大骂,但表面只是挤出一抹僵硬笑容,提醒道:“殿下,管家已经把人都派出去了。”
“什么?”祁王大惊,差点从座位上跌下来,“怎么会这么快,快把人叫回来,快!”
“不行,”幕僚硬邦邦道,“刺客们都已经出发了。”
“但您放心,这些人都是养在别的地方,没有姓名没有身份,连脸也都用火燎过,亲妈来了也认不出来。”
祁王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但依旧坐立难安。
“毕竟是临时突发的行动,如果能成功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成功,记得安排人及时灭口。”他反复叮嘱道,“万万不可让尹昇再怀疑到孤的头上来——对了,宗策回去了没?他没在尹昇旁边吧?”
幕僚摇头。
“真可惜,”祁王遗憾道,“若是能有他助力,想必这次一定能叫尹昇血溅当场!”
他狠狠握拳,心想尹昇没儿子,到时候,自己有母后支持,岂不是能顺理成章地继位?
还能顺便用杀兄的借口将宗策一起处理了,一石二鸟。
祁王在书房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派出人手,打听尹昇的动向,以及刺客们的埋伏地点和准备行刺的方式。
幕僚看不下去了,劝道:“殿下,不如放权给他们,临场应变,总比咱们在这儿,看不见摸不着的胡乱指挥强。”
祁王怒道:“什么叫胡乱指挥!这帮武夫万一出了纰漏怎么办?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父皇都说过孤有这样的才能,怎么就不能远程指挥了?”
幕僚:“……您能。”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外出探听消息的人匆匆赶回府上。
“怎么样了?”祁王心急如焚地问道。
既激动,又害怕,又慌张,又畏惧。
他陶醉地心想,这难道就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吗?
真是……太让人入迷了。
但余光注意到幕僚的眼神,祁王又惊觉自己表现得太不镇定了,有失皇室体统。
于是他装模做样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学着宗策平日里跟自己讲话的模样,淡淡道:“说吧,可是成了?”
那人一路狂奔回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
祁王脸色瞬间惨白:“什么?败了?尹昇这该死的难不成是王八精转世,命怎么这么硬!?”
“也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快说啊!”
祁王急得眼睛都红了,那人才终于捋顺了气。
他惶恐道:“陛下带着宋学士,已经到咱们王府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