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殷祝离开新都,宋千帆做梦都在盼着陛下早日回来。
这段时日,他动不动就到各大家族走动串门,打探消息,厚着脸皮蹭去各种宴席。
一来二去,俨然成了新都炙手可热的新贵。
以致于每次回来时,夫人都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估计是以为他出去偷吃了。
但宋千帆心里苦哇!
虽然过去皇帝不上朝是常事,朝臣们还会以此来互相打趣,说什么“从前习以为常,如今却是难得清闲”云云,猜测陛下在宫中究竟在做什么。
有人猜修行,有人猜炼丹,还有人举着酒杯,揶揄陛下是终于想明白了,抛弃那年轻小将,与嫔妃共享双修之乐。
这帮所谓文人雅士,说话荤素不忌就算了,还每每总是拉上他一起。
大夏边境还在打仗,他们却日日沉迷花间,喝得烂醉如泥,公务能糊弄就糊弄,不能糊弄就推给下属去做。
有时喝得酩酊大醉后,干脆连衙门也懒得去,再办一场宴席尽兴欢愉。
种种丑态嘴脸,看得宋千帆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但他是个老实人,哪怕人人都当他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是王家女婿,对他礼让三分,可宋千帆心知,他们对自己并不是真心服气。
又因为心虚,所以每次参与这样的讨论,他都得装出一副好奇模样,时不时点头附和,见缝插针地送上马屁。
几次下来,可谓是心力憔悴。
唉,还是拍陛下的马屁舒坦。
虽然也会被骂,但说实话,宋千帆还挺开心的。
用夫人的话来说,可能他确实有点儿,咳,贱得慌?
不管怎样,肯定比这帮蝇营狗苟之辈待在一起顺心多了。
关键是,这种场合,他还不能不去。
因为宋千帆得时刻盯着这帮人。
看看他们有没有趁陛下不在时,偷偷搞些什么小动作。
全新都只有他一个人知晓皇帝不在皇宫,而且还是偷偷跑到正在打仗的晖城找相好的去了,这件事要是被史官知道,宋千帆觉得,自己肯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哦不对,除了他以外,知道这件事的还有一个苏成德。
宋千帆清楚记得,那日苏成德安排好车马人手,把陛下偷偷送出皇宫时,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如丧考妣”。
但还是那句话:
没办法,也管不了。
谁叫他们摊上了这么一个任性又执拗的陛下,和一个不是佞臣胜似佞臣的宗将军呢。
宋千帆一次回家,听到先生正在教家中小儿学史,正好讲到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博褒姒一笑的故事,不禁停下了脚步,呆愣许久后,在王夫人疑惑的目光中,脚步沉重、如丧考妣地走了。
佛祖上清保佑……陛下可千万别搞出类似的事来,他承受不来……
宋千帆愁得一天没吃饭。
后来,陛下从边境寄来急讯,他拆信时手都在抖,生怕看到类似“陛下被屹人俘虏,十万火急救驾”的消息。
真要这样,他也不用考虑怎么在内阁诸位大臣面前解释了。
趁早找根绳子上吊吧,夫人还能少守两天寡。
宋千帆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一看。
开头明明白白写着“边关大捷”四个字!
宋千帆的血压瞬间飙升,他红着脸,呼吸急促地瞪着那几行字——“克勤已死,宗策率军追击,北屹溃不成军”
“好,好,好!”他大笑出声,浑身颤抖,几乎要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
他们大夏,终于打了一回胜仗!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