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将军,屹人又开始冲锋了!”
凄厉号角声中,喊杀声震天,满脸血污的亲兵跌跌撞撞地奔到了宗策面前,“情报有误!来的绝对不止三万援军!”
宗策霍然转身,被鲜血浸染的暗红战袍在空中划过凌厉弧度:“暮安关没守住?那城里的反抗军呢?”
刚从城里逃离的亲兵红着眼眶道:“城墙被炮火轰塌了,当地乡亲们,只逃了一小批,小的也是拼死才逃回来给您报信的。剩下的,都、都被那帮野狗杀了,割了脑袋,在城外筑了京观……”
“废物!”
一向好脾气的宗策,也忍不住痛骂起了暮安关的守将。
虽然暮安关的战略价值不如峦安关重要,但也是夏军在收复山河十四郡中的关键跳板,失去了暮安关,意味着他们接下来就要面临两路大军的夹击,等到开春汛期河水暴涨,万一他们决堤引河而下……
而且这座城池他们刚刚攻下不久,城中住民,甚至还有三分之一的屹人和屹夏混血,这些天来光是镇压城中暴动,就花费了他们不少兵力,损失颇重。
“下令全军,撤!所有武器粮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直接一把火烧了!”宗策果断做出了决策,“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会写信给陛下说明此事,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走!”
“是!”
宗策战败的消息传回新都,震惊朝野上下。
早朝时间已过了一刻钟,陛下却迟迟未能上殿,大臣们从刚开始的屏息凝神,渐渐也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终于,唐颂忍不住开口询问内宦:“陛下可是今日身体不适?可要取消早朝?”
内宦垂首:“唐阁老稍等,奴才这就去替诸位大人询问。”
说完一路小碎步地跑走了,但唐颂紧皱的眉头却并未松开。
他扫了一眼身后神色各异的同僚,淡淡道:“老夫看诸位都很有话要说的样子,不如趁着陛下没来,先统一一下意见吧。”
有上面的大佬发话,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意见的朝臣们顿时接二连三地站了出来,发表见解:
“唐阁老,这场仗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是啊,去年秋收大旱,各地本就欠收,粮草供应不上,官兵拿什么打仗?”
“陛下收复疆土之心是好的,但也要看到民生疾苦啊,不如趁早与北屹和谈,好好休养生息几年,再做打算。”
“臣附议!”
“臣也附议!应当立刻派遣使者,与北屹商谈!”
殷祝刚到殿外,就听到里面一阵阵要求和谈的呼声,眼神霎时阴沉起来。
怎么,这是在给他下马威看吗?
伴驾左右的归亭眼看着殷祝骤然受到刺激,原本苍白的脸颊又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红晕,吓得赶紧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枚小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叫他含服在舌下。
一番救治后,殷祝的气才稍微顺了些,勉强恢复到了正常的脸色。
“陛下,您现在不宜动气,要不今日就别上早朝了吧。”归亭犹豫再三,还是劝道。
“别的时候可以,但今天,不行。”
殷祝丢下一句话:“你还有那种药吗?算了,把那瓶子里的都给朕吧。”
归亭实在忍不住了,怒道:“陛下,您当这是什么,糖丸吗?这是药!是药三分毒,还一瓶子都给您,您是当真不想活了?”
苏成德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忙拼命朝这小子使眼色。
但当事人压根儿没理会他,倔着一根骨头非要和陛下刚上,半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
还口口声声什么“您就算把臣的脑袋砍了,也恕臣不能从命”,简直是胆大包天至极!
殷祝和他对视一眼,竟然没生气,只是扯了一下嘴角——他现在着实没什么心思也没有力气笑了,“可以,有本事。那你就在殿外候着吧。”
归亭一怔,望着殷祝大步进殿的背影,心中陡然泛起一阵复杂滋味。
另一边,正殿内。
“前线的军报,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了,”殷祝直接免了让大臣们跪安,心平气和地说道,仿佛从没听到方才殿内和谈的呼声一样,“朕打算将暮安关守将按照军法处置,诸位看如何?”
立刻有大臣站出来反对:“陛下不可!胜败乃兵家常事,若是一有将领战败便军法处置,岂不是寒了前线众将士的心?”
“此言有理,”殷祝说,“但也要分情况。暮安关易守难攻,面对七万大军猛攻,守不住,朕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