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祝醒来时,宗策已经不在身边了。
中途他迷迷糊糊有感觉到他干爹起身离开,动作放得很轻,但似乎袖子被他压住了,后面怎么离开的殷祝就不太清楚了。
所以清醒过来后,他第一时间在床上四处寻觅了一番。
没发现任何衣料碎片。
殷祝松了口气。
太好了,虚惊一场。他干爹没有断袖。
他神清气爽地跳下床,出门找到院中一名值守的亲兵:“你们宗将军呢?”
“将军去城头巡视了。”
殷祝皱了皱眉:“克勤又打过来了?他出门前有没有记得换药?”
“不知道,”亲兵上下瞅了他一眼,“你是朝廷派来的天使?”
“是。怎么?”
“你不会在皇帝面前说我们将军的坏话吧?”那亲兵一看就是个乡下汉子,说话要多耿直有多耿直,“我们将军,可是天底下顶顶好的英雄汉!”
殷祝乐了:“不错嘛小伙子,挺有眼光。放心,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大人。”
身后传来青琅恭敬的问候声:“大人昨日离开,歇息得可好?”
来之前殷祝有叮嘱过他,记得要改换称呼。
“挺好的,”殷祝摸着脖子后侧扭了扭,总感觉哪里不太得劲,“就是那枕头有点儿硬,硌得慌,等下上街重买一个吧。你用过早膳没?”
青琅盯着殷祝白皙纤瘦的后颈,那里有一道淡淡的红印。
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吻痕。
他心中一动,却并没有出声提醒。
而是低头回答道:“饱吹饿唱,小的每日清晨,都会空腹练一个时辰嗓子,方才刚刚结束。”
殷祝动作一顿,放下手,“那你遇到宗策了吗?”
“……小的也不太清楚,”青琅说,“今早有个男人在偏院门口驻足,小的问他是谁,他也不答话,没多久就转身离开了。”
“长得帅吗?”
青琅肯定地点点头。
“那就是宗策了。”殷祝说完,又不禁泛起了点儿奇怪的不甘心。
所以说,他干爹果然还是和青琅看对眼了吗?
即使知道青琅是个男人?
青琅发现陛下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挑剔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谨慎地选择了转移话题。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轻声细语地问道:“您还没用早膳吧,可要青琅去准备?”
殷祝:“不必,你带上人,随我去一趟早市。”
但在离开城主府时,一队侍卫挡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高瘦汉子语气生硬:“将军有令,天使身份贵重,不得随意外出。”
殷祝:“只是去早市买点东西,不至于吧?”
“将军说了不行。”高瘦汉子铁面无私地说,“如果您非要出去,可以,但必须让我们陪同。”
青琅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们这是打算监视朝廷命官?”
“以防奸细刺客,见谅。”
“你!”
见高瘦汉子始终不松口,殷祝主动退后一步:“算了,宗将军考虑得也有道理,那咱们就各退一步——你们可以跟随,不过,得换上常服,把武器藏好,无事不得妨碍我们。”
高瘦汉子终于松口了,点点头:“可以。”
一番波折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早市。
说是早市,其实比起现代农村的大集还不如,只是简单地圈起一小块地,让百姓们自由交易生活所需而已。
战争期间,商品的品种也十分有限。
大多都是些基础的柴米油盐,还有一些自制的皮毛和土布衣鞋。
殷祝行走其中,能明显感觉到百姓们神经紧绷,很多商贩售卖时,都是把东西放在铺盖上,一双招子时刻警惕地左顾右盼,有种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卷铺盖逃跑的架势。
逛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家卖热乎吃的。
殷祝看着他锅里熬的,像是疙瘩汤,就是卖相着实不咋地。
但饥肠辘辘的肚子也管不了太多了,他叫老板盛了一碗,没桌子也没椅子,就和当地人一样,蹲在地上捧着豁口的碗呼噜呼噜吃起来。
这景象要是换做苏成德看见了,估计能当场晕厥过去。
但青琅本就出身穷苦人家,又是头回和皇帝一起出来,所以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