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殷祝今晚清醒着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再度醒来时,右手掌心的虎口传来一丝丝刺痛,殷祝抬手看了一眼,不出意外地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清晰的牙印。
他发誓,全身上下类似的痕迹,绝不会少于十几处。
但躺在床上的感觉倒还挺清爽的,他干爹这次的事后措施做得还算不错,殷祝偏头看了看床头放着的水,缓缓呼出一口气,慢吞吞地撑着床铺坐起来,端起水小口小口地抿着。
他本想再眯一会儿等到宗策回来,但帐篷外传来的声音叫殷祝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见父皇?”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尹英那个小鬼头,殷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右眼一跳,赶紧开始穿衣服。
这要是被看见了还得了!
“陛下在休息。”宗策回答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殷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被喂饱之后的满足。
他捏了捏拳头,又听尹英不满道:“你昨天下午也是这么说的!父皇又没生病,怎么可能一觉睡到现在?快让我进去!”
宗策:“抱歉殿下,不行。”
尹英:“你们到底在里面搞什么名堂?昨天我问其他人,他们也叫我不要打扰你们,难不成,你们是在这帐篷里……”
殷祝一不小心扯掉了一颗扣子。
“——商讨军情机密吗?”
宗策咳嗽一声:“殿下说得没错,策与陛下的确是商讨了一整晚军情,陛下凌晨才睡,十分辛苦,就让他多睡会吧。”
殷祝实在听不下去了。
虽然他腿还软着,但还是坚持走到帐篷门口,一把掀起帘子,怒视某人:“说什么呢!”
“父皇!”
尹英一看到他出来,立刻兴奋起来,“父皇您醒啦?外面有人找您呢。”
“谁?”
殷祝刚问出口,余光就注意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朝他走来。
是宋千帆。
在看到宋千帆的那一刻殷祝就皱起了眉头,他和宗策对视一样,知道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宋千帆肯定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让宗策先带尹英到一边去,但宋千帆却直视着宗策的双眼,说:“宗大人留步,臣有话要同陛下和宗大人讲。”
和宗策有关?
殷祝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事?”
宋千帆朝他行了一礼,严肃道:“臣知陛下对宗大人爱才心切,但此事证据确凿,已经过户部查证,是万万不可抵赖的。”
殷祝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宗策,脸色沉了下来。
“有话直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那一套了?再者说,户部查证出来的东西,为什么是你来告诉朕?”
宋千帆的嘴唇嚅动了一下。
他苦笑道:“户部尚书说,自己曾被陛下委任,查清有关宗大人叛国的谣言源头,但他却查到了另一件事,是有关宗大人令尊的,还说若是他来禀报,恐怕陛下一个字也不会信。”
殷祝冷笑:“所以你就甘心被他这样当枪使了?”
“涉及到陈年旧事,总之,臣欠了尚书大人一桩人情官司,”宋千帆愁眉苦脸道,“臣也不想来,但这件事又必须要告诉陛下不可。”
“说!”
殷祝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这家伙耗尽了,真是……要他是王夫人,肯定忍不了宋千帆。
“宗大人。”
宋千帆把视线投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默不作声的宗策,顶着殷祝如有实质的目光,终于说出了那个犹豫很久的问题:
“户部尚书让我问你两个问题:其一,祁王曾在户部案卷中,抹去过有关令尊的牢狱记述,是也不是?”
“其二,请问宗大人,你为何不将卢及的存在上报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