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但朕总觉得,卢及背叛大夏这一系列转变,幕后一定有推手——说不定,就是那个格西。”
“朕希望,你能找到这背后的原因,说不定,就能借此找到解决卢及和北屹工坊的办法。”
殷祝知道有个词叫皈依者狂热,背叛旧群体、加入新群体的人往往会比原生者更加狂热衷心,并且恨不得彻底消灭自己过去的历史,以此来展现他们的忠诚。
但或许是直觉,或许是盲目的信任,殷祝总觉得,能与他干爹一同长大并成为好友的人,不会是毫无感情的刽子手。
他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背叛大夏,但至少,不会做得如此决绝。
宋千帆也明白其中利害,当即便点头道:“是,臣必定不辱使命。”
他离开不久后,宗策便回来了。
宗策今日同应涣去了一趟郊外的军营,那里是禁军三大营驻扎训练之地,也是曾经他仕途的起点。
但他这次去,可不是为了重游故地。
接下来的战事只会愈发激烈,西南吃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若是再这样下去,陛下必定会调拨禁军去支援。
届时新都守备空虚,就很容易出现当初祁王一样的事情。
虽然如今的大夏国中,再无能与当初祁王相媲美的势力,但对于皇城安危,宗策身为将首,定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
他找上应涣私下里聊天,也是为了商讨自己走后,新都禁军的布防轮换之事——当初祁王和他共谋造反,可是想了不少钻空子的方法,包括他自己,也帮着出谋划策了不少。
以致于应涣越听越不对劲,到后来,就连他看着宗策的眼神都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宗策:“策所说的这些,都不可不防,万一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可估量。应大人还是要多加巡查,小心为上。”
应涣答应了一声,但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宗大人,关于这些,您都是从何处知道的?”
宗策平静回答:“刑部审讯祁王及其残党时,他们有提及过。”
“可祁王谋逆后,陛下就有下令让在下接手禁军并进行改制,刑部那边在下也有派人去问过,好像卷宗里,也没写这么详细吧?”
宗策:“那便是刑部的人遗漏了。”
应涣被忽悠住了:“……这样吗?那是在下疏漏了。”
虽然这一番对话的氛围十分微妙,但好歹双方都有所收获,结束得也算顺利。
临别时,应涣问宗策要不要去府上一叙,宗策摇了摇头:“多谢,但策还要回宫一趟。”婉拒了他的邀请。
望着宗策骑马远去的潇洒背影,应涣不无羡慕地叹息一声。
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举世闻名,大丈夫当如是。
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被陛下如此重用啊。
宗策无意探究他身边这些同僚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一笑而过。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功名利禄,不过浮云而已。
返程路上经过少时常去的集市,他想了想,还是停下马来,挤进人群中买了两个火烧,又趁热揣进怀里,生怕被风吹凉了。
回宫时苏成德见他面色通红,额头带汗,还以为他是热的,便问宗策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
宗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那枚火烧递给他:“麻烦公公先验一下毒,若是无事,便替我先交给陛下吧。这是策儿时爱吃的,路上看到就买了一份,若是凉了,就腻味了。”
苏成德答应了,转头验过食物无毒后,就把火烧交给了殷祝,还笑道:“这火烧虽然不算什么名贵东西,但宗大人一番心意,却是价值千金呢。奴才都看到了,宗大人是一路把火烧揣在怀里给陛下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烫着。”
殷祝喜滋滋地接过来,啊呜咬了一口。
味道没尝出来多好吃,但他心里已经美上了——看看,他干爹出门谈公事都不忘打野食带回来给他!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干爹心里有他!
可等宗策沐浴更衣完来见他时,叼着火烧的殷祝突然就心虚起来,眼神闪烁,不太敢直视他干爹的眼睛。
他偷偷查卢及,万一被他干爹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是自己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