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眸光落到白情那张又惊恐又疑惑的脸上时,却化了几分柔软。
他想:这小活尸心软又胆小,倒不要吓着他了。
景莲生便抿了抿唇,尽力委婉且和颜悦色地说:“我对他们便不是很讲礼貌。”
白情琢磨了一下:“那如果麟昭来找你,你也会对他不礼貌吗?”
景莲生细品此话,问白情:“你希望我对他礼貌一点吗?”
白情哑然半会儿,却摇摇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我现在却发现之前的做法有欠考虑了。”
“此话何解?”景莲生问。
“师父的话真的提醒我了。”白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些玄门正宗都是同气连枝,打跑了小的,又来了老的。况且你是鬼物,他们要对付你,更有说头。要是我们一直这么硬碰硬下去,怕是事情会越来越大,不知怎么收场!”
楚泽闻言,也难得收起了戏谑的表情:“我也担心这个,到时候闹出一场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戏码,就难收场了。”
景莲生问:“什么是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
楚泽:“啊……呃……”
白情拿手机给他下了一本《倚天屠龙记》:“看去吧。”
这千年凶煞大厉便捧着手机回棺材里面熬夜看小说去了。
楚泽看着这一幕,说:鬼也要补习啊。
白情站在莲池边,思绪翩翩,半晌才对楚泽说:“师父,您能不能先稳住一下麟昭?让他暂时不要来景宅,也不要去追杀桃花妖。”
楚泽一怔:“桃花妖你也要保?他不是给你下了瘴?”说着,楚泽猜测说:“该不会是你自己给自己下药,就为了棺材PLAY吧?”
白情摸摸鼻子:“您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楚泽说:“徒儿,我看你就不是人啊。”
白情无言以对。
但楚泽还是答应了白情的请求,毕竟,他也不想看到有什么大冲突发生。
只是,临行前,楚泽忍不住对白情说:“应知礼就在景宅里住着,你在西屋弄出这死动静,他肯定知道。我即便能稳住麟昭,也难保这促狭鬼不会出来搅局。”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情:应知礼肯定是要出来搞事情的。
唉,这糟心玩意儿!
不过,白情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去睡一觉。
这一晚他经历了两次穿越,以及一次火山爆发,真是身心俱疲。
他回屋往床上一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看着艳阳高照,而自己仍睡着懒觉。
千年前作为圣子闻鸡起舞的日子掠过心头,搞得白情一下子发怔一下子发怵,最终却是稳稳的安心:万恶的封建皇朝已经没了,我可以安心做睡懒觉的平民了。
从床上起身,白情把双脚伸进柔软舒适的棉拖鞋里,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温暖惬意。然后,他披上那件不计成本买来的漂亮衣服,衣物的质感和剪裁都让他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此刻,总算明白,为什么身为活尸的他对这些身外之物有着无穷执念了。
他从前过得——太苦了!
当然,他最大的执念,始终还是……
白情推开窗户,目光转向窗外。
他看着景莲生,而景莲生看着莲池。
莲池水面上浮着一顶顶圆圆的荷叶。
和一般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莲池不一样,古莲池的莲叶非常疏落,而能长出莲花的茎杆也只有一根,茕茕独立在莲池中央。
这莲杆上的花苞渐露雏形,花苞紧紧闭合,泛着淡淡的光泽,被一层薄薄的晨露所滋润。
这形态,在提醒着白情,古莲即将开放。
如果景莲生的愿望是复活辞迎的话,而白情就是辞迎……
那么,白情是不是就可以阻止景莲生许愿了?
然而,白情内心却隐隐腾起一阵古怪:从过去的回忆里看,辞迎对景莲生自然是有意的,但景莲生却好像……是淡淡的?
景莲生感受到了白情的目光,缓缓转过身,与白情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两人相视无言,昨晚发生的亲密反而叫今早的他们疏离。
白情的手抓住了窗框,心念已定。
他走出门外,来到景莲生的身边,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莲生,我有话同你说。”
景莲生看向白情,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再度涌上心头,而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为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