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敛思索道:“像只野猫儿。”
“野猫……”祝神喃喃着,“是很漂亮的野猫吗?”
戚长敛选择性地遗忘他当初腐烂生疮的身体:“是很漂亮。”
“有多漂亮?”祝神微微偏头,险些碰到戚长敛的嘴唇,“人人都很喜欢?”
戚长敛盯着他同自己挨在一起的鼻尖,视线移到祝神薄薄的双唇,最后又游走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上。
他发觉祝神一夕之间从一个孩子长成了明艳的少年,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那具瘦小但漂亮的饿殍——衰败枯萎的花也是美丽的,但显然祝神正在绽放。
戚长敛轻轻将下巴放在祝神肩上,和祝神的唇角似有若无地触碰着:“你一直都很招人喜欢。”
说完,他凑过去吻住了祝神。
祝神皱了皱眉,没有躲开。
戚长敛的吻浅尝辄止,很快离开。
祝神说:“我想下山了。”
“唔。”戚长敛因为醉了酒,此时又被祝神的乖巧所讨好,心中略起波澜,戒备大大降低,终于松了口,“去吧。”
祝神开始了他的杀戮。
起先他下手和行动都不算干净麻利,因为凤辜从一开始就不教他以念力杀人的法子,祝神只能利用一些短刀长剑来练手。念力虽不能杀人,却能成为他杀人的辅助。渐渐地,祝神犹如一个死神,来去无踪,能在眨眼间将人一招毙命。
他不是练武的高手,不会花里胡哨功法招式,但实实在在是杀人的行家。
到了冬天,他的手下已走过数十条亡魂。
有时祝神杀了人还会去七夕那晚的鹊桥边,时常会想起当时蜷缩在桥底的那个孩子。
戚长敛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模样吗?那个孩子也像个奄奄一息的小野猫。
他曾试着在附近寻找过那个孩子,可始终无果,兴许是流浪到了其他地方,兴许是死了。
祝神想,等有一天他杀完了所有的人,他就下山,离开丘墟,离开师父,自己也捡一个孩子,像师父养他那样把孩子养大。他想知道救一只野猫是什么样的感觉。
上天还没来得及满足他这个愿望,祝神的行踪就被发现了。
简单来说是戚长敛一早对他神出鬼没的踪迹起了疑心,几次跟踪后终于确认了祝神的图谋。
他拎着祝神扔到房里,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审问着,内心怒不可遏:“你想做什么?”
祝神坐在地上,双肘撑着身后地板,别开头冷冷地说:“我要报仇。”
“报仇……”戚长敛叉着腰来回踱步,末了定住脚,“杀了多少了?”
“还有妈妈和一个员外。”
“好……好……”戚长敛气急反笑,“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啊。”
他动了动嘴角,看见祝神那副倔驴的神色就想好好收拾一顿,奈何祝神又硬又臭的性子上套了层无与伦比的皮囊,叫人实在舍不得动手。
“报完仇呢?”戚长敛蹲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把望香楼炸了?解放天下所有的窑子?”
祝神看着他,眼神冰凉:“我就走。”
“走?走哪去?”
“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你做梦!”戚长敛甩开他,“我千辛万苦把你救了,不是让你揣着我的心跑的!”
这话说完,屋子里陷入刹那寂静。
祝神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揣着你的心……什么意思?”
戚长敛侧过去,吐了口气,一副平息怒气的模样。
祝神抓着他:“你不是没心吗?”
戚长敛仍别着头,祝神拉扯他,企图把他扳过来:“你的心在我这儿?”
他不说话,祝神明白了:“所以你是这么救我的?”
祝神放开他:“你舍不得你的心,那我报了仇,就把你的心还给你!”
“你作什么死!”
外面风雪怒号着,戚长敛闻言转头,巴掌扬起来,顿在空中,最终还是没落到祝神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