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江大桥近在眼前,车流汇入主路,又走去一条偏僻小道,指示路牌上“福利院”三个儿童字体歪歪扭扭。
正好是清晨,起床时间。
所有小朋友坐在床上打哈欠,眼里冒出泪花。瞿清雨看最近那Beta小丫头费老大劲给自己梳头,两根黄毛稀稀疏疏,皱眉梳了半天剩一缕,又梳半天剩两缕,没忍住扯了扯她辫子:“我给你梳。”
“不可以!”
小丫头护着辫子回头严词拒绝,一双小脚丫翘啊翘,脆生生说:“瞿医生,你梳得头太难看啦,一边高一边低,没有我梳得好看。”
瞿清雨屈指弹了她额头一下:“……小丫头。”
“我叫星拉,不叫小丫头。”星拉一本正经地说,“瞿医生,你不要看到每一个小丫头都叫别人小丫头,你怎么能有这么多小丫头呢,我不是你最爱的小丫头吗?你怎么记不住我的名字呢?我叫星——拉!”
她甚至用双手捂在唇边做了扩音器的手势:“星星的——星,拉面的——拉!”
“星拉,不可以这样。”
老院长走过来,严厉地说:“不礼貌。”
瞿清雨说“没事”,星拉躲在他身后抓着他衣角,吐了吐舌头。
老院长哭笑不得,她推了推自己的老花眼镜,说:“来得这么早,一起吃个早饭。”
瞿清雨点点头,她又欣慰又高兴,赶紧去准备。
“你一个人来的吗?上次跟你来的Alpha哥哥呢?”
星拉问:“你的衣服怎么湿了,医生?”
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毛巾拿出来,是一条粉红印卡通小熊的毛巾:“给你擦。”
瞿清雨在她面前弯腰半蹲,摸了摸她的头,变得柔和:“谢谢星——拉。”
星拉扭捏地转了转身体。
小朋友眼睛太亮了,黑白分明:“你不高兴吗医生,我把糖果给你吃。”
瞿清雨接过糖果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好看,星拉想了想,说:“是真的好看呢。”
“……还有假的好看?”
星拉:“因为是另一个Alpha哥……叔……”她皱着小眉头,在称呼上纠结一会儿:“他说好看的。”
白昼大概来过,瞿清雨没放在心上:“哦,我知道。”
“去吃早饭。”他说,“星拉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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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座旧教堂的遗址,吊顶形似中世纪城堡。空气清新,早饭完几十名Beta小朋友早读,读书声稚嫩。周围树木郁郁葱葱,云朵悠闲。
矿山一时半会儿也难变现,黑市出手容易折价。
瞿清雨走两步算计了一下这地儿能扩几亩,走到半道老院长看着他叹气,关切道:“不顺利?”
瞿清雨顿了顿,说:“还行。”
“还行就是有困难。”老院长将老花眼镜取下来,用围裙擦了擦,“说给我听听,孩子。”
她也是Beta,非常美丽的Beta。后来有了孩子,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又流产,来教堂祷告,成了一名修女。
周围种了果树,有晚熟苹果的清香。
瞿清雨咳嗽了一声,说:“撞到了腰。”
老院长一眼看穿他,叹了口气说:“你有时候要休息休息,人活在世上不要这么逞强拼命,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压在心底。”
她又说:“你不用担心钱不够,有人以私人名义捐了一大笔……”
前头是坟,瞿清雨唇角拉平,打断:“钱就没有够的时候,越多越好。”
老院长坚持把话说完:“是,一个小朋友生病就没办法,但你也只能做能力范围的事,超出承受极限的都是天意。”
瞿清雨沉默,然后说:“好。”
老院长:“我刚说了什么?”
“什么天意?”
“……”
老院长又叹了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劝什么,就说:“少站多坐,你那腰没事热敷揉揉,等你老了就知道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