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后免不了姑嫂相处,让西西看一看也好。”宋韫玉温婉笑道,“这事她可比我上心,挑照片挑得认真又仔细。”
赵砚森神情无波无澜,摊开一沓各有千秋的美人照片,长指漫不经心叩了两下。
宋韫玉抽出最下面一张相片,道:“西西最喜欢这位,黎家的四小姐黎书怡,长得好看,打眼就是知书达礼之人。”
“她选得很开心?”赵砚森目光掠了一眼,淡腔道。
“西西性格就那样,尤为在乎家人。”宋韫玉说,“要真能选到你喜欢的女孩,她肯定高兴。”
宋禧挑嫂子挑得上心又快乐,赵砚森却意兴阑珊,不爽到了极点。
晚上有局,地点在东五环的温泉山庄,此地隶属于会员制的会所,仅限于圈内人往来。
方圆百里只有这一片建筑,外形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内里装修相对古朴奢雅。天色暗下来,数盏璀璨灯火将四周映得亮如白昼。
身穿旗袍的侍应生进包间送酒,悄悄抬眼环视贵客们,这些公子哥衣着谈吐不俗,个个气质都是顶级的出色……没有人带女伴。
她不由得更谨慎了,谦卑地弯腰斟酒。离开前,目光不经意掠过屏风,发现后面沙发慵懒靠着一个身量很高的男人。
那男人比其他公子哥还要惹眼矜贵,散漫疏冷又无形中散着骇人的压迫感。
不敢多瞧,匆匆离开。
周霁安望了眼外面坐在牌桌上打牌的迟望,转头同赵砚森说:“鼎策和Stratalux合并了,这事你知道吗?”
“干了件蠢事。”赵砚森骨节分明的手拎着杯威士忌,轻轻摇晃,酒杯里的液体如小船晃荡,语气几分玩味。
周霁安皱眉:“在这节骨眼上,他们不怕得罪人?”
“软骨头走不到那个位置。”赵砚森黑眸洇着懒散的笑意,漫不经心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到了危急关头,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周霁安静默了会儿,知晓以他的性子绝不会允许别人作虎作威,既明了,那定然早有应对措施。
只是……周霁安看了眼桌上的空酒瓶,又看向赵砚森。
男人仰靠着椅背,卓绝倨傲的剑眉微微皱着,似有若无的忧愁和烦躁……他极少这样克制不住情绪。
除了当年。
那日,周霁安到医院探班傅关月。
傅关月同事说她去查病房了,周霁安便捧着百合花去VIP病房找她,谁知见到傅关月,却看到了赵砚森。
医院一瞬间陷入死寂,空气几乎僵滞。明明室内温暖如春,他却似堕冰窟,浑身散发着冷冽极致的气息。
赵砚森站在病房门口,沾着血的右手悬了几秒,最终无法控制地沉沉坠落。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地面。
他的神色看似寻常,可手掌撑在墙面,脊背却始终无法直起来。
骄傲被彻底击碎,只余清寂和落寞。
周霁安震撼不已,他从未见过如此的赵砚森。
他的面颊划出一道新鲜的伤痕,血液凝成珠滴落在地,洇出一片湿痕。
他垂着眼,眸里倒影着黏腻的血红,一点点变暗,一点点黏稠,最后化作摧枯拉朽的难堪和痛楚。
后来,周霁安询问傅关月才知道——
一墙之隔的病房里住着宋禧。
这么多年过去,能牵引赵砚森情绪的还是那一个人。
周霁安不明白。
宋禧为什么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