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聿大概猜到了江瑾年喝这个药的原因,大抵是不想和江家纠缠,故而在江家眼里维持一个体弱多病的样子,打消江家对他的疑虑,也让他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可药这东西,不管做的再精细,也会存在一定的隐患。他的瑾年只需要健健康康地做自己就好,其他的宗聿会帮他摆平。
江瑾年唇角含笑,被人宠着的感觉不坏。
曲落尘扫了他一眼,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或许江瑾年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看向宗聿的眼神充满了笑意,他的心绪会因为宗聿的一举一动而变化。
宗聿不加掩饰的偏宠更是明目张胆,他们二人之间有种微妙的氛围,让人难以插入。
曲落尘微微蹙眉,想到还有人等着江瑾年,他心里有些堵。他也不想做恶人,可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值得庆祝,飞蛾扑火,最终只会自取灭亡。
宗咏不知道江瑾年和宗聿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江瑾年可以饮酒。他心思不重,对这种事更不会刨根问底,所以很快就把好奇心抛之脑后,开始提上酒瓶和大家碰杯。
火上的兔子烤得正好,宗聿撕下兔腿,用准备好的叶子包起来递给江瑾年,至于其余两个,他只说了句让他们自己动手。
宗咏可不客气,顺便还照顾了一下曲落尘。
“来来来,尝尝我七哥的手艺。”宗咏把肉切好递给他,他对人细心又体贴,在他面前毫无亲王的架子。
曲落尘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两个人之间,论细心。那肯定是宗咏,而不是他。
宗聿的手艺确实不错,兔肉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汁水和肉香在舌尖绽放,带给味蕾极大的满足。
江瑾年手上的兔腿烤的恰到好处,肉质细嫩,配合宗咏拿来的酒,别有一番风味。
美食配美酒,气氛其乐融融。
宗聿吃的不多,他把肉片成小块放在叶子上,方便江瑾年食用。
宗咏一脸艳羡,看向身旁还等着他动手的曲落尘,抬脚踹过去。不过他收着力道,更像是碰了碰他的腿。
莫名被踹的曲落尘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随后又盯上他的脚,冷冷道:“你这脚不想要了?”
宗咏立刻把脚缩回去,小声道:“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曲落尘眼神微眯:“你说什么?”
宗咏立刻怂了,缩了缩脖子,嘴上说着没什么,视线转向宗聿和江瑾年,由衷地感慨道:“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我都不敢想你们以后要是有了一儿半女,他会被宠成什么样。”
宗咏话音刚落,江瑾年就被喝下去的酒呛到,他放下手里的兔肉,转过头去。
宗聿打开随身的水囊递给他,轻拍他的后背。
宗咏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一旁的曲落尘忍不住笑了,对他道:“你可真会聊天。”
宗咏不明所以,曲落尘吃下手上的最后一口兔肉,拿起酒瓶,道:“你七嫂不能生。”
江瑾年缓过劲来,止了咳嗽声。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而是默默地喝水。
宗聿意味深长地看了曲落尘一眼,曲落尘的这句不能生就很有意思。他算是江瑾年的舅舅,和江瑾年关系很好,自然是清楚江瑾年的身份。
他可以说江瑾年身体不好,也可以说宗聿他们现在还没打算要孩子,不管是哪一个借口,都比不能生三个字委婉。
他不像是回答宗咏,倒像是说给宗聿听,让宗聿明白,娶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
宗聿把火上的兔肉翻了个面,并没有受到曲落尘的影响,坦然道:“瑾年身体不好,我没打算要孩子,我的想法是以后在宗亲里面抱养。”
宗咏依稀想起来是有这样一件事,他刚回来时,不知道谁说了一耳朵。宋治当初在御前替江瑾年把脉,诊断他先天不足,子嗣艰难。
只是后来宗咏见江瑾年身体还好,也就忘了这一茬。
见宗聿对孩子这事并不执着,宗咏道:“抱养也可以……”
话音未落,宗咏想起什么,瞥了身旁的曲落尘一眼,试探道:“凭你的医术,你也没办法?”
曲落尘道:“他们自己有打算,你还想操这个心不成?”
宗聿表明了态度,虽然用的是之前宋治给的借口,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毫不知情,只是知道的多和少的区别。
宗咏见曲落尘误会,意识到自己这话有歧义,他怕宗聿和江瑾年不高兴,连忙道:“我不是催生的意思,七哥和嫂子别误会,我只是想到一点事,觉得抱养可能不太容易。”
宗聿在乎江瑾年,宗咏不至于这样不识趣,在他们说了不要孩子后,还去长篇大论。
宗聿没有多心,反而感兴趣地问道:“怎么会不容易?”
且不说先皇那一辈还有一个伯伯,就宗聿他们这一脉,因为宗熠的皇位毫无悬念,他们这些兄弟姐妹没有经历残酷的九龙夺嫡之争,除了早夭的两位皇兄,无一折损。
就算宗聿不抱养,一辈子和江瑾年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余的兄弟姐妹也能为宗族开枝散叶。
宗咏喝了一口酒,露出一个你想的太简单的表情,道:“六哥和五姐我们就不说了,他们不在京都,单说我们几个。二哥那边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不管是他还是纪凌,都不能生孩子。小九儿及笄那年,皇兄问她有没有意中人,她直接放话说不嫁人,目前看来她这心态没有任何转变。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