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经亘一家呆呆望着这一幕,泪水再次模糊双眼。林柳捂住嘴压抑着哭声,林武则狠狠抹了把脸,转身扶着妻子走出地牢。
谢清风最后看了眼林茂德,见他缓缓起身,佝偻着背退回角落,才转身离去。
按道理林经亘他们一家从牢里出来后就要换个地方关押,等待官兵押送去黔州,但此次要被流放到黔州的世家人数有点多,谢清风从宫中出来后就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了,他们可以回谢府呆几天。
林经亘走出地牢,阳光有些刺眼,他忽然转身深深一揖,“清风,谢谢你。”
“若不是你”他的间还沾着地牢里的草屑,揖礼时簌簌掉落。
“经亘兄快别这样。”谢清风连忙扶住他的手臂,他触到林经亘腕骨凸起的棱角时忍不住低骂,这天牢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短短几日,经亘兄就瘦成这样了。
他还记得初见经亘兄时他那意气风的模样,而现在他眼下青黑如墨,原本挺直的脊背有些弯曲,像棵被暴雨打折的竹。
谢清风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突然一下子被抄家灭族,从世家大族的天之骄子沦为阶下囚。
谢清风觉得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无力的,只干巴巴道,“我娘在家里炖了参汤,咱们先回府喝一碗暖暖身子。”
“嗯。”林经亘懂谢清风的好意,搀着父亲和母亲往前走。
到达谢府后,张氏林娘和二丫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林娘见到自己胞姐林柳这副模样眼泪根本止不住,“姐,受苦了”
林柳抱着自家妹妹这些天的情绪完全绷不住了,嚎啕大哭,她生活那么多年的家没了,什么都没了!
张氏见林柳和林经亘见得比较多,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武,她有点不敢跟他说话,毕竟林武虽然此时落魄,但他身上吏部二把手的威严还在。
张氏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
但林娘和林柳就在谢宅门口哭也不是个事儿,她还是鼓起勇气道,“咱进去说吧,外头风大。”
林柳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失礼了。
谢清风早就跟张氏她们说过,今日他会将他们接回来,故而她早就准备好了艾叶水给他们洗洗,去去晦气。
换上谢宅准备好的衣服后,三人看上去总算不那么狼狈了。
谢清风注意到林武和林经亘的食欲都不怎么好,他以为是他们许是在牢中许久未进热乎的饭菜了,直到奶奶借口出来让他帮忙端汤,他才觉不对。
“狗儿,你这表哥和姨夫奶看着这状态不太对。”张氏在厨房低声道,她当年在狗儿他爹去世后也是这个状态。
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虽然他们两个人时不时地会接谢清风的话,但他们的眼神会时不时地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心中悲痛,她当年也经历过,若不是后来林娘说自己肚里怀了狗儿,她也挺不过来。
别看她只是个农村妇人,她历经饥荒又丧夫丧儿,经历过的事儿都是人生中大事,哪个人有死志,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经过奶奶这么一说,谢清风再进去时也觉察出不对了,经亘兄好像确实和之前不太一样。
可,他该怎么开口说呢?
“奶,”他往灶膛里塞了根硬柴,火星子溅在地上,“您说该咋整?孙儿也不知道该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