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泛起鱼肚白,京城的城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骤然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负责押送犯人的官差们神色冷峻,手持长棍,分列两旁。
中间,是沈宏霏一家以及一众仆役,队伍浩浩荡荡,却弥漫着压抑与落魄的气息。
沈宏霏面色如死灰一般,眼神空洞地直视前方。
曾经的意气风早已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只剩一具空壳。
柳如眉头蓬乱,面容憔悴不堪,一只手紧紧攥着沈宏霏的衣角。
沈明月紧紧依偎在柳如眉身旁,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前襟。
其他奴仆们低垂着头,眼神呆滞,麻木得如同行尸走肉,下意识地迈着步子。
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围观百姓。
当得知这便是虐童凶手的父母家人时,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愤怒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百姓们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厌恶与愤慨。
大声诅咒、怒骂起来,不堪入耳的话语此起彼伏。
紧接着,石头、烂鸡蛋、烂菜叶如雨点般朝着沈家人砸去。
一时间,这群人被砸得抱头鼠窜,却无处可躲,狼狈至极。
沈宏霏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周围的百姓,眼中满是怨毒,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他在心中怒吼,不过是死了几个贱婢,皇上竟如此绝情,翻脸不认人。
这个仇,他记下了!他在心底暗暗誓,唐婉清,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柳如眉则紧紧将沈明月护在怀里,尤其是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女儿的脸。
她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深深的恨意。
在一旁一座高高的酒楼里,沈夕月头戴帷帽,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身旁跟着丫鬟秋菊。
主仆二人静静地伫立在窗前,俯瞰着下方被砸得浑身脏污、狼狈不堪的男人。
沈夕月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娘,是不是您在复仇?您看到了吗,您满意了吗?”
秋菊听闻,浑身猛地一颤,这段时间小姐的言行越来越怪异,着实让她感到害怕。
回想起这些日子,二小姐总是无端折腾,小姐的腿伤好不容易才养好。
临近元宵宫宴,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疹子,导致小姐没能参加宫宴,为此二小姐还打骂了不少丫鬟婆子。
不远处的另一座酒楼里,沈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窗前。
望着被百姓羞辱的沈宏霏,泪水夺眶而出,悲痛欲绝。
“儿啊!娘砸了半数家产,还是没能救你啊!”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老二沈兆佑和二媳妇韶娇急忙扶住沈老夫人的手臂,沈兆佑安慰道。
“娘,儿子已经都打点好了,大哥在路上不会吃苦的。”
然而,沈老夫人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哭得昏了过去。
三儿媳丁素雅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暗自撇了撇嘴,心中不屑地想。
这个死老太婆,心里就只有她的大儿子,真是偏心眼儿。
唐婉清带着丫鬟星河也站在一座酒楼的窗前,静静地观望着这一切。
星河看着下方被砸得不成人形的沈宏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低声对唐婉清说道。
“小姐,要不要晚上去宰了他,以绝后患?”
唐婉清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平静。
“不用了,皇上还没有完全将沈家这盘菜吃下,必定会派人暗中保护沈宏霏。
只是这一路上,那些姿色貌美的女眷恐怕要遭不少罪了。”
她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柳如眉本是个聪明人。
只是再聪明的人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想必她这一路上所遭受的屈辱,都会被算到自己头上。
时光悠悠,如潺潺流水,平淡地过了几日。
夜晚,唐婉清坐在烛光下,专注地研究着关于蛊虫的古籍,几本书反复翻看,终于理出了一些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