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檀:“跟傅直浔和离。”
屋外角落的暗处,傅直浔听闻此话,眸光瞬间冻结成冰,眼底杀意毕露。
但隐隐的,他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他想知道,明舒会怎么回。
她……会不会跟之前在小院里那般,仍旧将他拒绝于她的未来与选择?
屋子里,一时没有声响。
好一会儿,明舒才缓缓道:“殿下可以跟太子妃和离吗?”
丰檀皱起了眉头:“孤说过,太子妃身份特殊,孤暂时不能废了她。”
明舒:“因为殿下与太子妃的婚事,乃是政治联姻,而此次治水,殿下也要镇国大将军的士卒?”
丰檀没有吱声。
明舒便道:“我与傅直浔也一样。我们的婚事,是我求皇上赐的婚,我如今提和离,那便是藐视皇命。我也得保全我自己。”
丰檀目光锐利:“你喜欢傅直浔?”
明舒沉默了下,目光直直迎向丰檀:“我谁都不喜欢。来东晟半年多了,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好好活下去。感情这种东西太奢侈,我要不起。”
“今日我顶撞太子妃和殿下也出于此。我不想朔州被淹,也不想东晟出事,让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切化为泡影,而我又要重新开始。”
丰檀似是信了,但这个回答并没有让他觉得高兴:“只要你待在孤的身边,便不会再担惊受怕,从此锦衣玉食,你仍旧过你公主一样的日子。”
明舒用目光指了指身处的柴房:“我做公主的时候,从来不会被关柴房,现在太子妃一句话,就能把身为朝廷命官的我关押起来。”
为了不激怒丰檀,她语气一直很平静,未曾流露一丝一毫的嘲讽,只说事实,“殿下,你说的也许是真的,但我如今能信的只有我自己。”
丰檀目光幽深,眼前神色坚毅,话里话外都带着冷酷意味的明舒,跟梦境里娇弱纯真的梵音公主,判若两人。
他犹豫了下:“你……真的不记得上辈子的事?”
明舒坚定地摇头:“不记得。”
丰檀追问:“那为何在父皇赐婚的时候,你会选择傅直浔?你是不是知道他……”以后会是宰辅?
明舒装着迟疑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道:“殿下是想问为何我不选你?”
丰檀没有作声,目光却紧紧黏着明舒的脸。
明舒苦笑一声:“殿下应该知道在来的路上,我被太子妃的人下了药,差点就死了吧?我不选你,是我怕进了东宫就没命。再者——”
“东晟灭了南宁,我若委身于殿下,又如何跟死去的母后交代?”
“至于我为何选择傅直浔,缘由也不复杂。如殿下所见,我懂风水之术,卦象显示,傅直浔能助我渡过难关。”
这些理由都无懈可击,丰檀却仍旧将信将疑。
他想问“那为何上辈子你选的是孤”?
可明舒前面已经说了,他所谓的“上辈子记忆”,只存在他的梦境里,她没有。
一时之间,丰檀说不出话来。
明舒见他不语,取出火折子,点亮了角落里的一盏灯。
她拿着灯,继续盯着墙面的星斗阵图看。
丰檀忍不住道:“你还想待在这里?”
明舒头也不回:“对我来说,待哪里都一样。但若殿下放我离开,势必惹恼太子妃。殿下带来的兵力是镇国大将军府上的,殿下还是不要出这个头了。”
丰檀怒火顿起:“这天下姓丰,何来兵力是镇国大将军之说?有孤在,轮得到她发落你?!”
明舒没回话,也不再看墙上的图,低着头似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