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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2页）

这么一想，卫骞也还凑合。

最主要的是现在也没办法，这崽子已经是卫骞的了，原装父亲总比将来找一个散装爹要强。

亓深雪一时间有点冲动，要不然，将他崽子的事情告诉他？

虽然这孩子也不是不能自己养，但亓深雪知道自己小毛病有很多，坏习惯也不少，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孩子养得很好。有个爹帮忙教育，肯定比自己瞎捣鼓、最后养出个一模一样吃喝玩乐的小纨绔要强。

自己包思思姑娘，他看起来这样生气，结果都只是罚自己坐他一条腿。自己如今怀了他的崽，好歹有一半他卫家的血脉，他应当就不会计较当初下药睡他的事了吧？

要是他生气，大不了就认罚坐他两条腿……

亓深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与那个姑娘……你什么打算？”正瞎想，卫骞冷着脸问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真是你的？”

亓深雪不敢当着他的面撒弥天大谎，但又不想轻易放弃和思思姑娘一块喝药的机会，斟酌了一下，小声道：“不是……”没等卫骞松一口气，他又继续说，“她孩子的阿爹不要她了，她很可怜，我想帮帮她……不是我的我就不能养了吗？”

这是口出什么狂言！

虽然听他的口吻，他与这个思思姑娘并不是那种关系，这让卫骞心头那块巨石落了下来，但是，亓深雪却想养别人的孩子？不是你的你养什么。

卫骞差点气晕过去。

小外甥还年轻，一时善心大发不要紧，但如此这般，将来其他姑娘听说此事，都照猫画虎，找上门来连哭带跪，装可怜骗他、要他帮忙养孩子怎么办？他还真当这个菩萨不成？

卫骞谆谆教导道：“孩子是能乱养的吗？这又不是朵花，生下来种到地里就会自己长大。养孩子很麻烦的，还要管他、照顾他，教他读书习字、为人处世，若是个姑娘，还要操心她的婚事……这是一辈子的事！”

虽然亓深雪也没有那么那么喜欢小孩子，但因为肚子里揣了一个，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就很不认同卫骞的话，他瘪了瘪嘴，问道：“你不喜欢小孩子？”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卫骞道，“小孩子没有那么好养。”

亓深雪咬了咬下唇，闷闷的说：“那你自己的小孩子呢，你也不养吗？”

卫骞不知怎么这事能说到自己身上来。

若无意外，卫骞是打算一辈子扎根在朔北城的，北戎不时劫掠边境，朔北是抵御外族的第一道防线，他多半是会不断出征，战场刀剑无眼，他见多了生离死别。每次出征回城，胜利的欢呼背后，都是很多家庭、无数妻子儿女们的彻夜哭声。

卫骞为一军首将，自当一马当先，性命难保哪天也交代在战场上。与其将哭声留给妻子儿女，不如光秃秃来，轻飘飘去，无牵无挂更好。

他如实道：“……我不会成亲，也没想过要孩子。”

“一个也不要？”听他这么说，亓深雪有点着急，试探地道，“……要一个吧，很好养的。”

卫骞没有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捏了捏他皱着眉头的脸，仍道：“你小小年纪的，怎么跟亓相一样还催我要孩子了，我压根没想过这件事。”

“……”

千想万想，亓深雪就没想到，他根本就不想要孩子。

心情一下子就跌落了下来。

“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不要转移话题到我身上。”卫骞面孔严肃起来，道，“你以后要少胡闹，现在还有舅舅帮你盯着外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等下个月舅舅就要回朔北了，你再被人骗怎么办？”

亓深雪愣了一下，语气惊讶：“你要走了？”

卫骞颔首：“如今诸事将毕，其他边关将领早已回到驻地了，我再留在京中会被朝臣非议。加上天气一暖，北戎人又蠢蠢欲动，朔北不可一日无主帅，我……”

再者，邓州一案已有诸多线索，还有大理寺协查，想必早晚可以水落石出。

军资一事多亏亓相不辞辛劳帮忙走动，加之之前剿匪时的功劳，皇帝已经有所松口，虽然可能要到的不多，但好歹不算空手而归，多少能回去跟军师和将士们交代，其余的，只能再想办法。

如此一来，卫骞实在没有理由能继续合情合理地留在京城，返程北上只是迟早问题。

亓深雪心脏猛地缩紧，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问：“那……还回来吗……”

卫骞失笑，低声道：“这回是圣上恩赏，才传召诸将回朝受封。你应该知道规矩，边疆将领无诏不得入京，否则视同谋反。”

亓深雪：……

所以卫骞不喜欢孩子，也不想要孩子，将来更不会回到京城。别说养孩子，恐怕他连孩子的面都见不到。——给孩子找个这样不合格的爹，自己和那种年纪轻轻就丧偶的小寡妇有什么区别？

亓深雪越想越沮丧，很多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过了会，他自知没戏，慢慢把嘴闭上了。

算了吧，他自我安慰，也不是很想当这个小寡妇。

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屋里空气太闷了，也可能是早上出门时胸口的棉布缠得有点紧，亓深雪心里也闷闷的，眼睛也很酸，他忍不住抬手蹭了两下，却忘了手背才涂了药。

“嘶——好疼！”

这一下子药末蹭进了眼睛里，辣得他眼睛顿时烧疼了起来，一眨眼，大颗大颗的泪珠就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