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景烁若执意悖逆——”傅太夫人抚过供案上磕碎的白玉冠,“傅氏祠堂的楠木椁,怕是要多停副棺椁。”
祠堂内骤然死寂。
出租车缓缓停在顾氏智脑研中心大门前,苏雨烟推开车门,冷风裹着雨丝迎面扑来。
手机在珍珠手包里震动,傅景烁的未读消息堆成数列:
【:o】我在老宅藏书阁
【:】祖母的话别当真
【:】雨烟,接电话
最新定位共享显示他仍在傅家庄园,地图上的红点与苏雨烟此刻的坐标构成欧氏几何里最遥远的距离。
深夜的研大厦如巨型矩阵,苏雨烟抬头望向a区层——实验室的灯还亮着,蓝幽幽的光透过玻璃幕墙,像深海里的灯塔。
三月的雨裹着料峭寒意砸在智脑高尔夫球场上,苏雨烟踩着湿透的缎面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珍珠灰旗袍下摆沾满泥浆,沉甸甸地垂着,像极了去年孟春墓园深灰呢料裤脚被雨水和泥浆浸透的模样。
智能感应灯在雨幕中次第亮起,将她单薄的身影投射成十八道摇曳的孤光。
苏雨烟静静站在球场中央像一株倔强的青竹,任凭风雨摧折,也不肯弯折半分。
北极星吊坠贴在锁骨上,冰凉刺骨,却比不过胸腔里蔓延的寒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也许是因为这里空旷,空旷到能装下她无处安放的窒息感。
也许是因为这里安静,安静到能听见雨滴砸在草叶上的碎裂声。
也许……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雨越下越大,每一滴雨水都像是一个未解的变量,在皮肤上留下冰冷的轨迹。
她想起晚宴上沈瑶挽着傅母的手臂,想起傅太夫人鎏金甲套划过珐琅彩碟百子千孙图的声响,想起离场时满厅宾客怜悯与讥诮交织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在皮肤上,看不见血,却疼得真切。
手机在珍珠手包里再次不停震颤,屏幕明明灭灭映着唐果的未接来电,何穗的短信,林小满的语音留言。
两小时前她回复何穗“在外静一静”的对话框,此刻正随着电量衰减逐渐暗下去。雨珠砸在后颈的刺痛感,恍惚间又变成傅母护甲掐进她虎口的寒凉。
手机终于耗尽电量,唐果最后那条“我们都在”的语音卡在传输途中。
她知道自己该回个消息,至少该擦一擦脸颊的雨水。可手指像是被冻住了,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有什么东西在心脏的位置翻涌着,像被困在玻璃器皿里的蝴蝶,疯狂地撞击着透明的壁垒。
她应该落泪的——若泪水能解开胸腔里纠缠的贝叶斯网络。
可呼吸依然遵循最小能量消耗原则,睫毛凝着西伯利亚高压般的霜,连指节泛白的弧度都精准如刚推导出的非线性方程。
命运在给她的人生模型做特征消融:
八岁那年,瑞士阿尔卑斯山麓的弯道,永久删除了父亲未完成的随机森林算法,只剩草稿纸上用银杏叶压出的傅里叶变换图案。
九岁那年,母亲的脑电波乱码,最后输出的行动轨迹终止家中染井吉野樱开花的那天,亚历山大变石吊坠成为唯一未被格式化的原始数据。
去年孟春,祖父母的生命日志停止更新,带走了最后一个用吴语训练的中文分词模型——再没人会唤她“囡囡”。
而现在……
她以为自己早已在无数个通宵推导的夜晚,将悲伤编译成了可执行的韧性代码。
可原来在情感神经网络的最底层,始终有个未被封装的脆弱函数。
她忽然蹲下身,攥紧吊坠,指尖在草地里刻出父亲最爱的银杏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