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刘彩云带着小铃铛,下工回来了。
赵瑞刚起身迎出来,就看到小铃铛趴在刘彩云的背上,已经睡着了。
他忙接过小铃铛,心疼道:“累了吧?丫头怎么还睡着了?”
刘彩云点点头,道:“她今天在大队部跟几个小孩儿玩儿的累了些,睡了有一会儿了,估计快要醒了。”
赵瑞刚把小铃铛抱到炕上放好。
又拉过小被子给她盖上:“让她继续睡会儿吧,醒了再吃饭。你快洗洗手,饭马上就好。”
“嗯。”刘彩云应了声,舀了瓢凉水倒进洗脸盆里就要洗手。
“等一下。”
赵瑞刚忙叫住她,从墙边拎过暖水瓶,往脸盆里兑了些热水进去。
“别用凉水,怪激手的。”
搪瓷盆里顿时腾起了一片白雾。
其实这个季节的中午,用凉水洗手已经不算太冷了,但赵瑞刚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刘彩云怔了怔,恍惚间有一种两人刚刚结婚时候的感觉。
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刘彩云还记得,年前的冬天格外的冷。
自己既要带着两岁多的女儿上工,回来后还要自己烧饭。
而赵瑞刚要么是去找上级领导申辩,要么就窝在家里喝酒,对自己和女儿不闻不问。
冬天的冷刺骨。
她每每晚上下工回来,赵瑞刚都已经吃吃喝喝完毕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了。
炉灶上的烧水壶里,一点热水都没有。
自己临走时灌好的热水也都被他用得干干净净。
女儿经常饿得哇哇大哭,她来不及烧热水,就只能在冰冷的水里洗手,抓紧时间做饭。
一整个冬天。
刘彩云的手上冻疮裂口都没有断过,痛痒异常。
慢慢地,到了后来,她几乎都要麻木了。
连一点热水,一口热饭都不给妻女留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刘彩云眼睛有些氤氲,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气嘘的。
不知为何,这两天的赵瑞刚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再喝酒了,不再打骂了。
性子像是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有空就对着自己忏悔和保证。
不仅做饭了,会陪女儿玩儿,给家里买粮食和生活用品,甚至还会关心自己洗手冷不冷。
刘彩云视线有些模糊了,赶紧撩起水洗了洗脸。
但是,他的保证能信吗?他的誓言能当真吗?
当寒冷的冬天过去了,热水热水,还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