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序并不满意她的回答,步步靠近,将她困于方寸之间,这样的姿势看起来过分暧昧,好似下一秒,她就会失去支撑,跌入他怀中。
说他进攻性?强,他只停留在这一步,视线居高临下地俯瞰。
“你拿枪时,有?个下意识的动作。□□才需要?在打实弹前?,开两枪空枪,将灰尘同?空气放出去,接下来才是装弹的动作。”谢辞序淡淡开口,将她败露的蛛丝马迹仔细地摊开展露,“岑小姐,不如你先解释一下,作为新?手,是从哪里耳濡目染学来的这些?”
原来他早就看出她在演戏,却并没有?急于揭露,反而在掀开另一道破绽时,才不疾不徐地拆穿。
骨子里分明就透着恶劣到极致的坏。
谢辞序身?量本就极高,阔肩窄腰,连手掌都能轻易将她的腰握住,更别提距离如此之近时,视觉上带来的压迫感。
她能够闻到独属于他身?上的乌木香气。
只需抬眼,视线往上移,就能落在那张一开一阖的薄唇。向来寡言的人,说了这么?多话,唇峰的血色似乎也更浓了些。
像秋日里逆时节绽放的海棠,又或者剔透饱满的石榴粒。
他其实根本不是唇红齿白那一挂的,峰挺的鼻梁,凌厉的眉骨,以及那双永远衔着傲气的黑眸,这样的人天生适合做高不可?攀的上位者。
越是在神坛上端坐太久,下坠时的反差感也越勾得人欲罢不能。
岑稚许蜷了蜷手指,直到脊背抵上冰冷的大理石墙面,身?体?因冰凉的触感而轻颤,在他的注视中,舔了下发干的唇角。
“我承认,是存了一点私心。但?是人都有?私心,偶尔的谎言也无伤大雅。”岑稚许同?他对视,瓷白的脸颊宛若一朵盛放的玫瑰,她挽起唇角,很是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我也会玩枪,而且很厉害,你肯定不会亲自指导我。”
“说不定还会被你完虐。”她说到这里,彻底找回了底气,温驯面具下的乖戾也露了出来,“我死皮赖脸地跟着晗景过来,总不能是来感受胜负欲的吧?”
成年人之间的拉扯,往往很难直切要?点,就算要?表达意欲,也是点到即止,图的就是心照不宣。
不是为了射击场上胜负欲带来的快感。
还能为了什么??
答案在唇边呼之欲出,谢辞序也在等待着她说出口。
岑稚许知道他想听什么?,但?现在主导权的引子掌握在她手中,游刃有?余的人是她,要?是现在甘拜下风,节奏便会全?盘打乱。
她从不做捅破窗户纸的人。
手掌抵住身?后的桌台,借势往前?挪了小半寸的距离。呼吸萦绕,从未有?过的距离如同?不断被压缩逼近极限的零值,谢辞序没料她突如其来的主动,以为她要?吻上来,仍旧维持着按兵不动的姿态,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早已预设陷阱。
可?岑稚许只是穿过他双臂下的空隙,拿起了桌台上的奶茶抿了几口,红唇被灵巧的舌尖湿漉漉地勾扫过,在光下潋滟着莹莹水色。
让谢辞序想到她被含吮过后的手指。
指尖沾着一点清透的粉。
不可?否认,画面美得惊心动魄。
也勾人陷入遐思,在君子与纵念的恶之间徘徊。
“辞哥以为我会拿你的那杯吗?”岑稚许笑?容很淡,“那真的只是个玩笑?而已。”
没有?人当?真。
除了谢辞序。
身?前?的温度骤然抽离,谢辞序毫不留恋地松开对她的禁锢,神情恢复了往日的轻慢淡漠,“现在,你开的玩笑?结束了。”
说完,他转过身?往场馆外走去,候在接待大厅的司机正在刷着手机,见?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想,这又是哪位祖宗,能把太子爷惹成这个样子。
谢辞序言简意赅地吩咐:“开车。回集团。”
他真有?当?即要?走的意思,岑稚许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不小心触碰到了老虎的尾巴。可?是,按照她们相处的逻辑来推断,她说的话,采用的策略,不应该是现在的效果啊。
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奈何谢辞序生的人高腿长,生气的时候,步伐迈得极快,一步几乎快顶上她三步。
匆忙追出来的时候,庄缚青正在做和?事佬,询问:“辞哥,这是怎么?了?”
谢辞序从他面前?阔步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过来。
庄缚青应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早有?经验,被无视也没恼,疾步跟上去,脸上噙着三分笑?,先替岑稚许解围,“阿稚年轻气盛,又还是学生,说话欠考虑,要?是哪里得罪了您?我代她给您赔罪。”
“你代她赔罪。”谢辞序冷笑?,一声比一声坠沉,“庄先生,我还不知道你现在这么?热心肠,会给一个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小姑娘收拾烂摊子。”
庄缚青不知道里边几分钟的功夫发生了什么?,能让岑稚许把人气成这样。但?眼下是他喜闻乐见?的战局,又怎么?会错过。
“阿稚是晗景的朋友,要?是她闯了什么?祸,晗景也会跟着心神不宁。”庄缚青声线四平八稳,将原因都归结到爱屋及乌身?上,“多照拂一下,也算是为了我那不着调的妹妹。”
话虽这么?说,但?谁不知道庄缚青也并非什么?好人,去掉伪装,实打实地担得起薄情冷性?四个字。
看似平和?的对话底下,是涌动的惊涛骇浪,连庄晗景都为岑稚许暗暗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