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稚许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谢辞序逆着光,一双长腿松散地敞开,那双她很欣赏的手中夹着根细白的棉签,凌厉的轮廓线条像是?被光影裁成一段黄昏。
漆黑的眸染上浓郁的侵略性,叫她心脏也重重一跳。
“……我的腿好像抽筋了。”
岑稚许眼睫轻抬起,表情带着一点委屈。她哪里知?道会有人将这些贴身衣服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好奇心战胜了非礼勿视,偏偏又被他撞见?,害得她莫名腿软。
当然这些话,她肯定不会告诉他。不仅丢脸,还显得自己很没有见?识。
房间内安静得过分,谢辞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黑眸在她如花蕊般绽放的面上停留,他站在她身侧,只是?黑影覆下来都?让她感觉呼吸愈发稀薄。
本就低醇的声线哑得厉害,语句平和?地陈述,“你受伤的不是?手吗?腿怎么会抽筋。”
岑稚许又羞又怒,怀疑他是?故意存了洞穿她的心思,没好气道:“可能是?你房间风水不好,我一靠近你就倒霉。看?来以后要绕着辞哥走才行?。”
连风水都?能被她扯上来,谢辞序但笑不语,想着总要给她一点面子,没有再追问下去。
但那细软的腰肢他却?不敢再碰,压下翻涌的躁意,气息滚烫而低沉,“扶着我。”
岑稚许最初不肯,站在旁边同他僵持。她要跟他作?对,谢辞序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先替她擦拭指尖。
酒精沾上皮肤的触感微凉,很快便挥发了,除了皮肤有点紧绷以外,也没有别的不适。
等处理完这一切,谢辞序才启唇道:“严格来说,这里算不上我家。你要觉得这里不好,想绕着走,该要远离的应该是?谢氏集团,而不是?我。”
关于谢家内斗那些腥风血雨,岑稚许多少听过一些。谢砚庭和?那几位谢家叔伯都?是?狠角色,不过到了谢辞序这代,拢共就这么位独子,她本来觉得他应该过得不会太差。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尽对。
她坏归坏,倒没有在人伤口上撒盐的习惯。
岑稚许安分着扶着他的肩,难得没有就此打趣,只顺着将沉重话题引向轻快的部分,“放心,我就算去路边摆摊卖艺,也不会把简历往谢氏集团递。”
“递了也没用。谢氏这边没有符合你专业的岗位,要来的话,只能委屈你做些和?兴趣无关的事。”
他并不是?觉得她不能做好,事实上,人都?是?在磨练中成长的,稍加指导,就能成长地很优秀。只是?,工作?往往会磨灭天赋和?灵气,他从私心上来讲,不希望她泯然。
思及此,谢辞序并没有未自己的转变而感到多少惊讶,而是?很平静地接受。
目光在她面上停留几秒,“你还有几年毕业?”
岑稚许微微发愣。
他大概误以为她还是?京北大学?的学?生,事实上,她两?年前就毕业了。非要论的话,距离硕士结业还有两?年,不过会不会中途肄业还是?未知?数。
她模棱两?可道:“保守估计两?年。”
果不其然,谢辞序撩眉看?她,“还有不保守的情况?”
“万一延毕呢?”岑稚许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本科都?能延毕……?”
谢辞序的眸光带着耐人寻味的探究,仿佛这是?什么极其难以理解的事。
以至于岑稚许有一种被他嫌弃了智商的错觉。
“就不能是?我舍不得学?生时?代嘛。”
岑稚许看?出了他的无语,不想再继续深入探讨。
天色将晚,谢氏夫妻难保不会突然回来。谢砚庭在生意场上见?过岑琼兰,岑稚许不确定他是?否认得出她,要是?在这时?候露馅未免也太得不偿失。
而且,他今天的温柔超支得过分,她总觉得,再继续待下去,迟早溺毙在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辞哥待会能把我送回去吗?”
“我也不在这里过夜。”谢辞序顺手关了衣帽间的灯,霎时?间,房内陷入漆黑一片。
岑稚许在这场钓系游戏里作?了一点弊,因?此能够很快地理解他这个行?为的含义。
——不想让人知?道他回来过。
两?人的出发点各不相同,此刻竟巧合地殊途同归。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灼热的体温和?似兰似茶的香气分外明晰。
岑稚许顺势道:“辞哥要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腿不抽筋了?”
她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不影响的。已经好了。”
“嗯。”谢辞序身形未动。
四?周都?是?来自他身上的浅淡香气,如同海潮般将她包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也就没办法借助她所学?的心理战术来分析敌情,此时?的她和?海上航行?的孤舟无异,岑稚许在这寂静的氛围中,逐渐丧失那份从容。
指尖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
“要我抱吗?”
谢辞序的声音犹如青瓷坠地,不同于以往的冷淡,这声嗓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迁就。
又或许是?她此刻失去了判断力,才会觉得他现在是?在耐着性子哄她。
岑稚许没有告诉他的是?,她有一点夜盲症,先天性遗传,源于岑女士,这些年有私人医生定期检查她的身体各项指标,因?此平时?同正常人无异。只有在这种骤暗的环境里,才会显现出来。
她闭上眼,很轻地点头,咬着唇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