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的双方语气都十分平和,背后的隐喻却字字锥心,毫不客气地往对方的心窝子戳。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藏着足以倾覆整艘巨轮的暗礁。
危险悄无声息地迫近,至于什么时候触礁失利,目前暂时没有定数。
谢辞序的冷嘲全都摆在明?处,毕竟他?是岑稚许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不像庄缚青,就算有什么心思,落后一步,哪怕是把双面锋利的刀刃,也得笑着咽下?去。
连同祝福恭喜的话?,都说得艰涩难以启齿。
结束这段通话?后,谢辞序刚开始尚不觉有多刺耳。直到在心底生了根,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口,梗得他?越想越气。他?庄缚青是什么身份,就因为他?亲妹妹跟岑稚许是闺蜜,就敢借此挑衅吗?
他?也配?
妒忌的心思一旦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来,就证明?庄缚青纯属恶心人的操作起了作用。
谢辞序将浮躁的情绪压下?去,指腹略带掌控欲地扣着她的手腕。
“知道我会吃醋,还让他?帮这个忙。”
他?停顿半秒,“岑稚,你是真不怕我,还是单纯觉得,我很?好糊弄,随便你用三言两语就能打发?”
这醋听起来可不是一般的酸。
岑稚许嗅到了他?周深溢出来的寒戾,纤长的乌睫轻轻扫动。关于这点,他?倒是挺了解她的,两者皆有。非但不怕,还觉得养尊处优的谢家太子爷生起气来,有种难以描述的冷欲感。
得亏站在他?面前的是她,要是换了承受能力?差的,恐怕早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他?正好有资源,就用了呗。”岑稚许说,“正所谓商人无利不起早,要是节目全网收视率创新高,也会给他?的展品抬高全民认可度,身价高了,怎么算都是血赚。”
“互惠互利,又不用欠人情。”
她一针见血的分析利弊,所站的角度实在太过清醒。
直到察觉到谢辞序意味深长的目光,岑稚许才后知后觉止了声。明?显的资本运作思维,若不是出生优渥,寻常人恐怕很?难想到这点。
岑稚许顺势扑进他?怀里,发挥出了撒娇的本领,声线也柔:“而且我这不是来哄你了吗,哪里才用三言两语了?我说了好多话?。”
谢辞序站定不动,身高之?间的天然?差距,使得他?即便是轻描淡写地睨向她,都自带漠然?的审视意味。
“岑稚。”他?唤她的名字,“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先?想到的应该是我。庄缚青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而我能做的,他?未必可以。”
“不同的是,他?的人情,你当然?要还,毕竟是外人。你要搞清楚其中的关系。”
岑稚许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泛滥的醋味,学会了举一反三的对仗句,“我知道的,辞哥的人情不用还,毕竟是——男朋友。”
其实用爱人一词更?贴切,但她始终对两人的关系划分了安全距离。说好不谈真心,爱这样的字眼?,当然要尽力规避。
最?后三个字,故意拖腔带调地咬字,窈窕起伏的身躯同他?紧紧相贴,谢辞序就算是石头做的心,那股子冷劲也被驱散了不少。
别管外头的人如何兴风作浪,只要他?站在这,就别想真掀起动静。
谢辞序拧紧的眉心缓和稍许,任由她将他雪白的衣领压出褶皱,语调依旧沁凉,“这次就算了。”
“辞哥还吃醋吗?”
“吃。”谢辞序撑开眼?皮,语气轻纵,“醋劲大,一时半会散不了。”
“我都没吃你的醋。”岑稚许言下?之?意是,让他?也大度点。
这才哪到哪啊。
要是知道庄缚青是她青梅竹马的半个兄长,还帮着她圆谎,大概会把半个庄家都掀了吧。
谢辞序压着嗓,“你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辞哥身居高位,就算再洁身自好,也免不了有人想攀上?来。”岑稚许没有完整地拥有过权力?,但从岑琼兰的影子里,可以窥见许多。要不是岑女士婚后收了心,身边的人估计也是一茬接着一茬的。
归根结底,谈衍的名号摆在那,也压了不少。
“你不信我?”字句从他?唇边滚过来。
像有车轮碾过耳膜,嗡嗡的。
岑稚许发觉他?在这些事上?像个火药桶,几乎是一点就炸。
若说真心话?,她当然?不信的。
谁能单纯到相信位高权重的人今生只钟情于一人呢。
她自己都不敢说出这种话?。
“恋爱期间没有就行。”岑稚许巧妙地将话?题掀过去,“辞哥,你看这个水法钟,里边的齿轮部件一环扣一环,仅依靠一股水流,就能让所有物与景都活灵活现?地动起来……”
谢辞序听出了她的逃避,这一次,不打算同她深入讨论。没有建立信任也不要紧,左右现?在时间还早,不经历一些风雨,她不肯相信他?,也在情理之?中。
他?说到做到,哪怕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用言出法随来约束自己,做不了假。
以后,她总会慢慢知道。
“阿稚。”谢辞序唤她,虽然?这种事可以不展开,但某些事,还是要计较分明?。“我还没有说过,已经被你哄好了。”
“那我再继续哄哄?”岑稚许摸了摸鼻尖,狐狸眼?盈盈发亮。
“嗯。”
她哄人无非就是那些招式。
一骗二敷衍三遮盖。
如今他?们?仅仅是肌肤相触,便犹如干柴烈火,哪怕从接吻开始,也极易擦枪走火。岑稚许垂下?眼?帘,细密的吻逐渐难以满足身体的阈值,滋生的渴望如同滚雪球似的在脑中喧嚣,趁着换气的间隙,她推开他?,轻声说:“我在这有一处午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