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插科打诨的状态,芽生眼底的神情转变为认真与从容,她用指尖摸了摸下巴尖,沉思了几秒,而后慢慢地开口说道:“也许……到了该收网的时间了呢。”
今年她和甚尔也都顺利升上了高中二年级,眼看着离毕业的时点越来越近,在正式毕业并“继承家业”前,先趁机整顿下蠢蠢欲动的诅咒师圈子倒也是有必要的。
国内经济下行的情况始终不见好转,每况愈下。因此比起固守着自己遥遥无期的一亩三分地,很多摒弃了良知的人都会选择更有利可图且游离在非术师社会外的挣钱渠道——成为诅咒师,加入由诅咒师组成的“集团”、“党徒”。
但成为诅咒师也是风险与利益并存的“职业”。
他们认为是“六眼”的诞生,煽动并造成了这个时代的悲剧,可同时又因为气焰高涨的禅院芽生的存在与压制,而束手束脚且无法将可见的利益最大化。
对此,芽生深表遗憾——
“难道不正是因为有这些人渣败类的存在,社会才会变得更加糟糕吗?我早就说过的吧,诅咒是与人类活动息息相关的产物,时代的落败啊,归结于根本还不都是人类一手造成的,那为什么被指责的对象不是生活在上个年代只顾得享乐沉沦的大人们,倒反而变成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孩子呢……这是缺乏责任的表现啊,一群垃圾们。”
“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他人,理所当然是要付出相同的代价呀——”
芽生:“嘛,不过这里也多亏有才人老爹,想来是这几年小悟悬赏金的增长速度也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嗯……这么说才人老爹也是上了年纪了,又或是因为小时候我对他的滤镜太重?当时没觉得他是这么耐不住性子的人啊。”
“他要真是多沉着冷静的角色,当初就不会拉下脸面拜托你帮忙调伏胀相,以此获得他想要的情报。”
甚尔对那场经历至今仍耿耿于怀着。
借着芽生提及到旧事的话题,他立刻止不住话匣子般,又连连数落起这两家臭味相投的老头子,“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嗯?什么事?”
“五条才人在送给你的特级咒具上动过手脚。等下,你先别激动。”甚尔连忙出声制止坐在对面的芽生,他看着脸色骤变的少女,叹了口气,“……所以才一直没有和你说。”
天予咒缚所给予他的身体机能,也仅仅是让他擅长杀人罢了(咳……
但芽生与他相比,定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位能发动出大规模杀伤性招式的术师才是真正的超高级危险人物啊。
当初表面说是赠予芽生的特级咒具游云,实际则是看人下菜碟被借此转交给禅院甚尔的武器。五条才人这老狐狸既看出了两个小孩的关系匪浅,又察觉到了甚尔的实力与未来成长空间都相当不凡……在讨好芽生的同时,还能顺便讨个禅院家嫡流的人情——甚尔在禅院家的遭遇与处境在那时究竟是怎样个情况,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以后的
????
家主是禅院芽生,整个禅院家还不是她想重用谁就重用谁的。
仅仅是赔进去一个特级咒具(关键也是游云不适配五条悟的术式,他家最牛逼的人物用不上),值得。
但如果因此而害的甚尔背负上诅咒……
芽生紧了紧握在手里的餐具,指尖因用力而隐隐发白。
“……”
芽生沉着阴郁的双眼,一板一眼地说道:“好,我先听你说完。”
将她的心烦意乱和不爽收进眼底,甚尔反倒轻松地仿佛是个置身事外的无关人士,他用手托住下巴,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无意间发现了游云没办法作用在那个六眼小鬼的身上,想来是在交付于你前就被五条才人下过束缚。”
芽生:“……?”
……就这?
你丫的铺垫了半天,结果就是告诉我来自五条家的东西无法伤害到下任五条家家主。
芽生一呆,无法确信地看向他。尤其是郁结在胸口处的愤懑还没来得及被消化,就突然得知其实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大事。
“……生气了?”甚尔问。
摇摇头,芽生用手指绕了两下脸颊一侧的头发,平静地说道:“我好奇的是……你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
尽管芽生的神情很快就恢复如初了,但甚尔通过自己敏锐的本能与直觉,依旧感知到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气息,于是他立刻坦白从宽,老老实实地说道:“咳,那小鬼在受到直哉的挑拨后,就说要和我比划比划,顺便看看这两年里他有进步多少,所以……”
“所以是发生在最近几天的事?”
“……差不多。”
“哦——原来是这样~”
“你别……”发出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啊。
如坐针毡的甚尔似逃似怕地往背后的椅子靠背上贴了贴。
甚尔:害怕。jpg
芽生面露微笑,从餐桌前站起身,随后扭头笔直地朝挂着制服外套的门边走去。当摘下提前熨烫好的外套后,她站在玄关处,边踩上鞋子边回头笑道:“今天可能会下雨,要记得带雨伞出门哦~”
说完,就斩钉截铁地推开幛子门并率先离开了和室,只给甚尔留下了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甚尔:“……”
这下坏了。
不小心玩笑开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