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军队很难感受到四季的变化,南部军事基地更多是冬季,天空永远灰白沉寂。
而这是春天了。
天暗成漆黑,勤务兵在车内搓了搓手。前车窗开阔,一身黑色的Alpha军官驻足路口。糖果店左侧是一家将要关门的鲜花坊。Omega店员正要下班,从装满水的塑料桶中拿出粉蔷薇,黄玫瑰,白百合……路灯下夜露珍珠一样滑过花瓣柔软表层。
“先生,你需要什么?”Omega摸了摸后颈的抑制剂环,小心地问。
他身后高高架台上放着一盆蓝铃兰花,花苞圆润,花枝被圆润花苞压得低垂。大部分售卖的花束是水培,而它种在方形的花盆里,根茎牢牢扎进土中,从高台铝架上一边缠绕一边垂下,茂盛美丽。
“您想要那盆花吗?”
Omega试探着说:“价格不贵。”
花店背面是医院,Alpha尚未开口,附近小路上传来一阵凌乱脚步声。月光隐约晃过,照见他侧腰,Omega乍然一惊,牢牢捂住嘴。
枪。
这条路连接医院后门,不少医生下班从这儿走。
墙头蹲着只黑猫,一双绿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发光。
窃窃私语声:“上午送到你们科室的那个病人,听说是家里突发塌陷,整个埋了进去。”
“刚会诊过,压太久,救出来两条腿都要不了,都得截。一侧心肺戳进去一根钢筋,动也不敢动。”
“她主治医生是谁?”
“院里能做这台手术的一个手能数出来。”
“能做也要敢做。”
“你说他也是不走运,好端端坐在家里,地下说塌就塌了……这叫什么事。”
“这个月第三例了,前两个更倒霉,一个救护车上就没了,另一个当场死亡。”
“……”
二人估计是抽根烟的功夫出来聊两句,很快衣料摩擦,外面安静下来。黑暗浓重,Alpha立在一丛丛花束间,Omega屏住呼吸,连花也忘往里搬。
塌陷。
Alpha压了压耳侧通讯器:“秦荔。”
秦荔:“长官,瞿医生在手术室。”
有杂音,第二通横插进来。赫琮山冷峻眉眼软化了一秒。
顿了顿。
风声。
“赫琮山。”
对面声音有点喘,一边套上医用塑胶手套一边迅速:“我现在走不开……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今天送到我手上这个肋骨胸骨大面积骨折的病人,在他之前还有七个,全部是在地面塌陷受重伤。这太不对了,有点不对,我在你的桌面见到过地下空间图——”
“瞿医生,要开始了!”
赫琮山:“挖空。”
瞿清雨一愣。
他肩膀松下来。
“做你该做的事。”
赫琮山立刻转身,说:“秦荔。”
秦荔:“上校……我在院长办公室……这个月中央医院一共八例塌陷事故,具体地点我马上发给您。”
挂了通讯秦荔表情凝重。
院长一边擦汗一边说:“中校,出什么事了,我们可都是按正规渠道救人,不过这种天灾……我看要找做地基的工人问问……”
这些Alpha军官黑压压一片堵在走廊上,人高马大,肌肉鼓囊,硬生生将头顶灯都压暗几分。尤其是他们有配枪权,高等级军官甚至有射杀权。这么大架势出现,院长头顶冷汗直滴。
秦荔亲切地微笑:“院长,我知道这和您没关系,毕竟天灾我们也控制不了,生死有命……好了,您在这张转职书上签字,顺便把八例塌陷事故的受害人资料传给我,我们加个通讯,好的。”
院长颤巍巍:“好,好,我这就发。”
出了院长室秦荔身边Alpha士兵问:“长官,出什么事了?”
秦荔骂了句“该死”,厉声:“所有塌陷事故导致伤亡的,马上去市区范围内十一所中心医院找就诊记录!除了医院还有当地警局,口供和备案记录给我弄清楚了!”
“立刻去!”
-
手术灯在眼前剧烈地晃。
Omega女孩下半身压得血肉模糊,麻药打进去有一会儿了,她家里人还没告诉她这双腿不能要,她一直很充满希望,短暂清醒时问:“医生,我做了手术腿就能有感觉了吗?”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神经彻底坏死,按压到大腿上才有轻微感觉。不过是在保腿和命之间二选一。
氧气罩呼出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