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复演练了上百种开头,最后都挤在嗓子眼,变成干巴巴的一句:“您、您好,我是市政服务中心的江科。”
“您的易感期是不是……您的信息素检测报告上显示平均波动值不在正常范围内。”
江科脱口而出:“您最近身体有什么异样吗……长官。”
他太急切了,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他就懊恼了,又笨拙地解释:“例行询问,长官,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市政大楼办理休假手续……”
对面相对安静,过了一会儿,Alpha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休假手续?”
江科勉强定了定神:“是的,在职军官易感期休假手续要到市政大楼办理,为了确认人身安全需要本人亲至或者伴侣,您一直没有来……”
“明天上午。”
再说点什么。
再说点什么啊江科。
江科头脑缺氧一样不能思考,脱口而出:“您不在家里?”
可惜,通讯已经挂断。
不到一分钟。
江科失魂落魄地盯着桌面摆件钟,秒针缓慢地走。
他不断回忆刚刚那段对话中的每一个字,自我介绍清不清楚,有没有在对方心里留下哪怕任何印象。明天上午对方真的会来吗?他要穿什么,如何打扮,带什么颜色的抑制剂颈环……
第二天,直到所有人都下班离开,没有任何人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第七天。
江科的情绪渐渐低落下去。
实时转播大屏上偶尔会有战地记者播报,他一有时间就抬头看,一天中总有那么幸运的几秒,会有大量Alpha军官在画面中晃过。江科没有见过对方,只能在模糊镜头中不断寻找。
市政大楼是相对安全的地方,第七天上午,方诺文因轮岗制离77zl开市政大楼,前往战场。他离开时表情微妙,把桌子整理的一尘不染,甚至还在上面放了束花,转转悠悠半天,在上边喷了冷泉味的香水。
江科身边的Omega同事是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一边整理文件一边特别期待地说:“瞿医生明天要来。”
她另一个小姐妹美美地在头发上别蝴蝶发卡,说:“看方主任那个样子,孔雀尾巴都要开了。”
一开始说话的Omega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公孔雀是这样的,我可怎么办呢,我坐的这么近,都没有心思上班啦。”
周边的Alpha和Omega陷入微妙的,江科所不能理解的躁动:右12点钟方向的Alpha对着镜子一直撩自己的刘海,左手第三排的Alpha裤子上的每一根褶皱都熨烫平整了,侧后方Alpha一直不停给方诺文原本的位置擦桌子,买了没拆封的靠枕放上去,还不停调整位置。江科上厕所的功夫,桌上出现第二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大厅气象焕然一新。
江科茫然拉住那个扎麻花辫的Omega:“大家怎么……”
Omega环顾一圈,忍俊不禁:“因为瞿医生明天要来坐班,大家都很高兴。”
江科:“瞿医生?”
“哎呀三两句说不清楚,给你看吧。”
Omega从抽屉里扒拉出自己的社媒账号:“医院的视频,市中心医院有自己的官方账号,有一次不小心拍到瞿医生视频,戴口罩,巨帅,无敌帅,帅爆了。后来被点赞太多医院私密,过了两天自己没忍住,又发了好几条。给你看,我保存了。”
屏幕怼到眼前,江科猝不及防对上一张偷拍的照片,角度刁钻,Beta医生在水龙头下冲水洗手,微微弯着腰,视频十二秒,定格在他看向镜头那一刻。
“我们都以为是高P,后来他轮岗在我们这儿呆了一天,受不了了。”在头发上别蝴蝶发卡的Omega凑热闹,做西子捧心状,“根本不敢讲话,难以用语言形容。”
江科:“他是军医?”
“是啊,平时在市中心医院,挂号费不高。我上次腺体有问题也去找他,他可能是有点想笑,说他看外科,不看腺体,最后给我联系了另外的科室医生。说话很温柔,一点也没有不耐烦。”
“我朋友的小孩也去过,换了好几家医院都说要截肢,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市医院的骨科主任看了半天片子,说他找人商量商量,如果对方愿意做手术说不定腿能保住。当时瞿医生的老师好像刚过世,他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接那台手术。后来瞿医生一露面跟我朋友说尽力,我朋友差点哭出来。”
“后来腿保住啦,恢复得也很好,只要不剧烈运动后续没有大问题,慢慢做康复就行,上次我们带了锦旗去呢。”
Omega冲他眨了眨眼:“瞿医生男女老少通杀。”
她又看一遍视频回味,相当可惜:“本来这视频一共有四条,后来市政社会舆情监管部门收到军部警告,赶紧联系医院社媒的运营,让尽快删除,就一条没剩了。”
“很奇怪啊。”Omega咕哝道,“这种程度不该被点名的,医院当天就下架所有视频,传播的全部被后台私信了。”
她吐了吐舌头:“你不知道官方顶着大红v亲自下场的时候,太吓人了。我后台也收到消息,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传播军方信息的滔天大罪,要被抓起来送局子呢。”
戴发卡的Omega又偷偷插话:“所以我们猜测……咳咳……只是猜测,也是网上流传的版本,还有一些‘知情人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哎呀八卦是人类天性嘛,而且一定要在上班的时候……总之……我们猜测,他可能跟军部某位长官结婚了,所以动作才这么快。”
“估计对方军衔不低。”一开始说话的Omega压低声音,“据说一位中校亲自来的电话,社舆部部长三天没吃下饭,天天来上班。”
江科再度将视线转向排班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