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秋换了衣服,重新推门而出,谢魇和黑鹰这回瞧见他,都感慨确实认不出了。
白鸩之前与沈辞秋不熟,此番作为护卫,没敢随便乱说。
黑鹰从储物器里拿出个油纸包来,递到沈辞秋眼前。
没有打开,但已经有蜜糖的香气丝丝缕缕渗透出来,是熟悉的、沈辞秋喜欢的味道。
他肩膀上的谢小鸟不动声色抖了抖羽毛,昂起了圆滚滚一团的身躯中并不存在的脖颈。
“殿下昨儿吩咐我去准备的,就怕今早时间太紧,来不及,”黑鹰道,“金丝花蜜糖。”
谢翎料想他们同修会花不少时间,所以提前让黑鹰准备,否则他是很想自己跑去守着厨子做,再亲自递到沈辞秋手上。
他说过,要让沈辞秋有吃不尽的甜,这话他说了,就一直记得。
沈辞秋在谢小鸟的豆豆眼中接过了那包糖。
沈辞秋将糖放入储物戒时,顿了顿,慢吞吞地拿出了最早从谢翎手里得到的油纸包。
先前他放着糖只看不碰,也是最近才开始偶尔吃一些,打开一看,里面只剩两颗了。
在谢小鸟又惊又喜的注视下,沈辞秋当着他的面,拈起一颗糖放进了嘴里。
他终于不是只把糖放着当摆设,他肯吃了!
谢翎看着沈辞秋吃,只觉得自己心坎也淌了蜜,本体的嘴角上扬,琥珀色的眼睛锃光瓦亮,这厢还聊着正事呢,孔清看他神色,就是一顿。
?正说着收服魅妖族的事呢,就算运筹帷幄,也不该是这种掺了星子的笑吧?
孔清知道他在沈辞秋身边留了什么能随时沟通的术法,转念一想:“是沈道友那边有什么好事?”
谢翎笑得暖洋洋:“他一颦一动都是好事。”
孔清不禁感慨:……虽然他确实为谢翎的终身大事着想,但某人也是不是注意一下开屏的姿态?
“说来我闭关那两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阿辞怎么连话本都看上了,表哥,你知道吗?”
孔清微微一笑:“我与他闲谈几句,发现沈道友其实自己心中也有扰,便言书中自有黄金屋,或许可以与书一观。”
谢翎愣了愣,随即给孔清点了个赞。
你哥还是你哥啊。
谢殿下很慷慨:“偏殿里的法器,看上哪样,你去挑。”
“这怎么好意思,”孔清彬彬有礼,“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兄弟二人对视,都忍不住笑了。
笑完,孔清道:“那我回复魅妖新少主去了,想要重投我们,就拿他们大长老和三长老的头来见?”
“嗯,”谢翎就着沈辞秋吃糖的画面办公,一心多用,“首鼠两端的人我们不要,族中算计我的事想全推到宴魅一个死人身上,想得美,等他们内斗,把大长老三长老肃清了,自己也元气大伤。”
谢翎眼中闪过筹谋的锋芒:“到时候我要他们全跟我血契,举族拜服,他们不从也得从了。”
孔清一边对谢翎的谋划感佩,一边又道:“不过挑起魅妖内斗本不用这么急……之后是有什么事要更费工夫吗?”
提到这个,谢翎笑容稍顿,叹了口气。
……急啊,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沈辞秋只吃了一颗,将剩下那颗收了起来,他依然克制,一颗糖的滋味够留很久了。
肩头那只鸟方才好像动了动,不过这会儿又安静了,谢翎应该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飞舟行过一天一夜,缓缓沉入了紫都的烟雨中。
修真界不同地方时景各不相同,沈辞秋他们来得巧,来时正是紫都烟雨季节,水雾蒙蒙,楼影重重,紫都里偏好深石肃景,自带古朴厚重之气,一场雨下来不见任何婉约,反而更显得旧景影深。
虽然修士灵力可避雨,不用伞,但在这样的雨景中,撑着伞的沈辞秋便不算突兀。
紫都往前推千年,也是阔过的,曾出过大宗,紫都中的“紫”取的也是紫气之意,不过那宗门如流星一晃而逝,早埋在了岁月里,如今的紫都或许还留了些故景故人,但就是普普通通一城池,人不算少,也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