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一动用灵力,沈辞秋这边就感觉到了。
真有人在拦他?
沈辞秋在两人相连的识海中传音:“谢翎?”
“遇上几个不长眼的,阿辞稍候,我马上到。”
谢翎嗓音轻快,灵力的调动也是游刃有余,看来敌人不怎么麻烦,沈辞秋颔首:“我已经拿到快雪时晴了。”
“行,”谢翎拉长声音,“还剩两个——”
谢翎的位置离沈辞秋已经不算太远,打斗的动静传到了花海,远方天空被灵力染出了各色霞云,其中金红的火云最为绚烂,以绝对的优势桀骜地压制着其余灵力。
沈辞秋远远瞧着,只觉得烟霞也被烧成了凤凰的模样,跃上层云之巅,流光溢彩。
快雪时晴花丛的声音还再继续。
“在打架,在打架,谁会赢?”
花朵们本来可以开开心心大声宣布希望那只凤凰会输,但是现在仙尊说喜欢他,花朵委屈,花朵不言,不能在仙尊面前期待鸟儿出糗了,他还要来摘花,伤心,难过,呜呜呜。
此方天地十分奇异,若说是幻象,可放在储物器里的十二朵快雪时晴又是真的,但自己身上的打扮和仙尊身份为虚假,在沈辞秋见过的各类秘境或传承考核里,凤凰神像也算很特殊的一种。
讯息太少,但得到快雪时晴又很轻易,沈辞秋的衣摆散在花丛里,他问身边喋喋不休的花:“要怎样才能离开此地?”
他问的是完全离开神像缔造的天地,可花丛答的却是:“花被摘了就能走啦!”
看来从快雪时晴身上是得不到更多消息了,沈辞秋想,花儿们的话语却还没完:“来了,爱烦人的鸟来了!”
沈辞秋坐卧在花丛中,仰起玉白修长的脖颈,抬头便能看见晴空中飞速掠来的一抹火焰,长长的焰尾划破天际,直到奔至花海上空,这抹飞火骤然一停,连通急急而来的风,一起顿住。
繁花猝不及防晃了飞火灼灼的双眼。
谢翎眼中盛满了沈辞秋。
延绵的花海和倒映着天光的湖泊都不及他万分之一,柔软的花朵亲吻着他的衣摆,他是花中人,又是天上仙,静卧冰雪中,琉璃色的眸光微漾,一眼便是千万年。
谢翎悬在空中,沉沦在这晴雪潋滟的一眼里。
他极为迟缓地扇动了下翅膀,慢慢从空中落了地。
沈辞秋的目光一直随他而动。
谢翎身后张开了一双夺目的羽翼,比烈火更炽热,每一片翎羽都浮动着似矜似火的粼粼辉光,他外着一袭暗红绣金的华服,里衣却是玄黑,张扬的红和肃杀的黑裹出了少年的意气和神魔之威,俊朗的面容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
可在沈辞秋面前,他收拢翅膀,也收拢了戾气,从一只高高在上的远古大妖,变成了嗅着花香的小小飞鸟。
谢翎耳朵上竟还戴上了一对耳坠,由鎏金束着翎羽,坠在耳下,与沈辞秋素来佩戴的翎羽耳坠不同,这对精细的耳坠在谢翎身上,莫名为他增添了几分难言的野性。
他亮着妖瞳,耳坠一动,就极具侵略与秘而不宣危险。
沈辞秋还是第一次见他戴耳坠的模样,一瞬不瞬瞧着,根本挪不开目光。
而谢翎看着他,也移不开眼。
凤凰将羽翼拢在背后,一步步踏过花海,无视了花朵们的叽叽喳喳,他俯身,单膝跪在沈辞秋跟前,琥珀色的妖瞳将人圈在眼中,周遭锦簇都入不了眼,唯有这一朵是他心头好。
风拂过花丛,好半晌,谢翎才把神思拽回脑子里,听着胸口的擂鼓,刀锋般的眼尾却勾出最熨帖的笑:“这是谁家的仙君,怎么落在花里。”
沈辞秋轻轻看他,谢翎笑意就更深了:“噢,原来是我家的。”
“哇——!”花丛炸开了锅,“臭美的凤凰不要脸,不要脸!”
谢翎可不搭理它们,屈指一弹,把他身边最张牙舞爪的一朵快雪时晴弹了个仰倒,如此手欠,但凡花朵能跟鸟一样有爪子,必定上爪挠得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白。
“这里的花无法全部带走。”沈辞秋抬手示意手指上的储物戒,“有十二朵。”
“快雪时晴之所以绝迹就是因为不好养,得在特定人手里才能生根发芽,”谢翎道,“你能带走,那么你也能让他们成活。”
沈辞秋放下手,他坐着的腿半晌不动,谢翎也已经注意到了,视线落在他膝头,沈辞秋道:“我的腿动不了,按照花丛的说法,是要有人把我……摘下来。”
摘下来?
原来如此。
谢翎明白了:“从我睁眼,就听到一个声音,我莫名知道那是凤凰古语,也能听懂,说是我们想离开这儿,我必须成功淬炼凤凰真火,而淬炼的条件就是——摘花。”
谢翎抬手绕过沈辞秋一缕发丝,勾至唇边吻了吻,轻笑:“原来此花非彼花。”
合着他要摘的是沈辞秋啊。
沈辞秋在谢翎放下发丝后,朝他轻轻抬起手,无声道:来。
这是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让谢翎心都化了,暖融融淌成了蜜。
他揽过沈辞秋的肩,兜手穿过膝弯,正要把人往上抱起,刚一用力,却发现有另一股力道正拽着沈辞秋,而他们两人的心口同时被拉扯着一疼。
谢翎动作被迫一顿,花丛里又响起齐齐整整的声音:“摘花需淬心,淬心万般疼,花鸟不相配,痛彻入神魂。”
原来这才是对谢翎的考验,他就说方才打几个拦路的打得那么容易,比不了原著惨烈半分,合着在这儿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