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有点精神就开始灿烂了,回头出去干点活又把自己搞得惨兮兮苦哈哈的,关键还什么都不说,邵庭阳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受不了。
两人观念不和,他不同意,顾晏津也接受不了。
“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年?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十二点睡八点起,每天打点八段锦,一日三餐也很准时,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这还不够吗?”他据理力争,“你要是不放心,进组之后我们照常打视频让你检查,这总可以了吧?”
“这总可以了?”
邵庭阳咬字重复。
“不然呢?”
这语气听得人气不打一处来。
“顾晏津,你能不能想想清楚,这到底是为了谁啊?”他忍不住说,“就你那个熬法,是真觉得自己是铁人、天不怕地不怕了?哦,现在又不是拉着我哭个半死的时候了?上回吵这事还没过去几天呢,又故态复萌了?我说你这记性可真够差的。”
话音落下,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前几天就因为这事吵过一架,当时是不想计较那么多,再加上正经事还没办,就这样轻轻揭过去了。谁能想到这人不记吃也不记打,纯纯一个犟种。
邵庭阳要气晕了。
他这段时间忙里忙外,在内不仅要照顾顾晏津的饮食起居、还要观察他的心情起伏;在外不仅要忙自己的工作,还要兼处理顾晏津工作室的事务,邵庭兰这段时间得流感,家里不是什么大事都不会来麻烦他,就是知道他最近辛苦。
结果呢?顾晏津一点都不体谅他,天天和他叫板。
“随你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冷邦邦地落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他刚站起来时,顾晏津还没什么反应,等听到脚步声往外走了十几步了,才猛地转过去。
“喂!”
邵庭阳已经快走到楼梯口了。
顾晏津也很恼火,但账单还没结,只能匆匆抓起随身的东西先去结账。
服务生也是看他们来时两个人、走时一前一后的,善意提醒他:“刚刚那位先生好像往海边的方向走了,没有取车。”
顾晏津被他这么一提醒,也想起自己刚喝了酒,想开车去追都没办法。他匆忙落下一句谢谢,推门出去,餐厅往下走有一条沙石铺就的步道,两边载满了绿植,经常有小情侣在这边散步、顺便吃饭。
顾晏津口罩都来不及戴上,抓着手机钥匙一路跑,掠过几道零零散散的人影,才终于看到。
邵庭阳双手放在兜里,戴着帽子低头往下走。
他没喝酒,但也开不了车。
海边距离市区很远,开车单程都要一个小时,吵架归吵架,把车开走跟把人扔这儿没什么区别,伤感情,他不想这么做。
顾晏津看着那个后脑勺直愣愣地往前冲,心里也有点憋气,大喊一声:“邵庭阳!!”
他这声量不算小,整得像是找人吵架的气势,周围为数不多的几个路人听到,都好奇地投来了目光。
然而邵庭阳头都不回,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横冲直撞。
“……”
顾晏津心里默默念了好几个数,结果这人跟聋了一样,喊得他越来越生气。
“邵庭阳!邵庭阳!!”
两人已经快走到沙滩附近,秋天海边人不多,但也不是荒芜一片。他这样再不管不顾地叫下去,迟早要引来一大批人围观。
邵庭阳脚步顿了顿,在一棵中山杉边附近站定。
这一路种着丛密的杉林和灌木,秋天地上滚满了杉树落下的果实,棕褐色的外皮、不大不小的圆球,挤压时发出呲呀、或噗呲的爆裂声。
顾晏津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正要和他理论,熟料一脚踩在一颗球果上,又正好底下是个下坡路,啊地一声,顶着头往前踉跄地跌了好几步。
“……”
邵庭阳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用了点力,紧紧攥着那条被针织衫版型挡住的纤瘦的手臂,这才没让顾晏津从他身边摔下去。
顾晏津吓了一跳,等站定后,又冷着脸把抓着他的手收了回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会儿,他才憋出一句。
“你去哪儿?”
邵庭阳转过头,没看他。
“我一个人散散心。”他语气平直。
“那你不和我说一声?”
“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别来管我的事。”
这话把顾晏津往里噎了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