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教学楼门口时,外头的瓢泼雨已经快把那排水设施极差的学校淹了。
他回头,身后无人,只有条暗得出奇的走廊。
他并非没想过冒雨跑回家去,但他们学校的校服款式是西式,不如中式那般方便跑动,他总不能像个疯子一般在雨里慢腾腾踱步。
恰是他因郁闷而冷着脸用手心接雨点时,楼上忽然传来“唰啦”一声响——有人在合窗。
他登时又在面上挂了个灿烂笑脸,兴致冲冲在心底准备好了千百种话术要去讨好来人,谁料到脚步声近了,他这才发现来的竟是那待他很是冷淡的文侪。
四目相对,却又不约而同地挪开。
戚檐知道一旦段礼那群人不在,文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同他做,便旋了个脚尖向外,再度接起雨来。
或许是怕雨把西服外套淋坏,文侪在一旁慢腾腾把外套脱了收进书包里。
纵然戚檐不想让那人察觉到关注的目光,可那人却一直待在他的余光里不走,叫他不得不在意。
外套很快收拾好了,那人却还是不走,单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像一棵小树。
后来开了伞也还是不走。
片刻后还又把伞关了。
戚檐不想叫他瞧见自个儿冒雨狂奔的狼狈样,这会儿等得脑袋都快烧出火了,那人却还不知在原地磨蹭啥。
又熬了近半个小时过去,那人似乎终于决定走了,手一抻再次把伞打了开来。
然而,他还是不走。
戚檐心里窝火,撇头一看那人,见那人表情也不大好。
真不知在气什么,难不成还能比他此时处境更差?
他不信,但见那人不快,自个儿火气也降了大半。
后来又待了几分钟,那文侪忽然忍无可忍道:“戚檐!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这几日要连下暴雨,校服湿了晒不干,可就要起霉点子了,你不知道咱们学校校服有多贵吗?!”
“就算我把外套放进书包里,只要冒雨跑,不管怎样也都会淋湿的,你难道不知道?”戚檐烦躁道。
“所以、我不是在这儿等你了吗?!”那文侪叫他气得面上薄红一片,“你在干嘛呢?!”
“哦……我现在脱。”戚檐彻底没了火气,稀里糊涂地便脱了外套,钻到了他的伞下。
那时一路上皆是潮气,青草与泥土的气味会向上漫,绕在人的鼻尖。
本该是这样的。
可实际上那日,他闻着文侪身上香,硬生生闻了一路。
***
“唉,那会儿真可爱……估摸着才170出头?”戚檐笑着,“个头小小的。”
“?”文侪问,“你在嘲讽我吗?”
“哪能啊?”戚檐从凳子上轻轻跳下来。
***
文侪将那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多少有用东西,于是抱怨道:“我看这教务处就是个幌子,估摸著有用东西不多。”
“我倒是觉得他们是要玩一出灯下黑。”戚檐扬起嘴角,拉过文侪叫他瞧聚在另一头的童彻和江昭,“他俩愈是要待在这儿,我便愈是怀疑这儿藏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再说,有几个人会喜欢同自己口中的疯子待在一块儿的呢?”
“有用的都在那一沓。”文侪朝他整理好的数据努了努嘴,我也只是粗略看了一遍,“里边好像有些关于教务处出入的记录。”
“当真是跟对人什么都不愁。”戚檐啧啧说。
“毕竟我是大哥。”文侪快速接道。
戚檐听了那话,一边笑,一边从那叠厚数据中抽出那几张有关于教务处出入信息的记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