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住她,问她尸体在哪儿?
她说给他家人领走,火化了。
我觉得我哭了,可是赶来的舅舅告诉我,我不过是张着嘴在胡乱地喊叫,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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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绊死后,我开始反思自我,我疯魔般将我与小绊关系的僵化归咎于升职与上进心。
我开始怠慢工作,开始不务正业,很快便受到降职。
1999年初,我被公司正式辞退。
失业后不久,我在那条吃了小绊的河前游荡,遇到了秦章。
她告诉我,她又要升职了。
我好不容易同她走到同一阶层,可是现在我摔下去,她又往上走了。
我一败涂地。
她问我,要这样颓废一辈子吗?
我冲她摇摇头,说,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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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是我整日在家抽菸喝酒的模样太过于触目惊心,杨姐将我引荐进了她的公司。
在那儿,我遇到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青年,叫“沈豫”。
他实在漂亮,可我太痛苦了,我走不出来。
眼里装着小绊已经满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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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过去,2001年。
或许是见沈豫和我的相处还算和谐,且沈豫的取向在机缘巧合下叫她得知,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撮合我俩。
我没理她,我只把沈豫当一个极其完美的倾诉对象。
我和他讲小绊,聊小绊,我说我还买了对戒,那天就要给小绊的。
沈豫成了这世上除我之外,最熟悉小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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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公司团建,去的海边,我因水恐惧症病发,过度呼吸,险些呕吐。
沈豫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怕水,但这不是精神疾病,我只是有点怕水。
他并没怀疑我的答覆,只问我想不想克服,做出点改变。
我不想再当个不受控的疯子,净给身边人带来麻烦,于是咬咬牙,答应了。
在游泳馆,我认识了当游泳教练的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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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上半年过得还算畅快,就当我以为一切向好时,现实给了我当头一棒。
六月,舅舅给我打电话,说韩缜跳级考上理想大学了,就是我梦想的那一所。
我因嫉妒而头晕目眩,摔在地上。
舅舅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情况,只说一个星期后要办升学宴,我一定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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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学宴上韩缜自信地发表着演讲,他说他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大学,主要是看他哥,也就是我,曾梦想考上这座学校,后来没能完成,故而决定替我实现这一梦想。
他错了,梦想不是能代为实现的东西。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韩缜喜欢模仿我,我从前视若无睹,这回我只觉恶心得不能再恶心。
可事实上,我又矛盾地爱惜着这个弟弟。
复杂的情绪在我心底冲撞着,又骄傲,又嫉妒,又自卑。
我去洗手间舒缓心情,不曾想会在那儿挨母亲的一巴掌,她拿红酒泼了我一脸,修得很漂亮的细眉皱着,骂我怎么有脸来。
我轻笑着问她,我怎么了?
她说:“你不知道阿缜,总喜欢模仿你么!他……他!”
她像是很难以启齿,缓了好一会儿才说:“他学着你搞同性恋!丢死人了!”
我不理解,问她,什么叫学着我搞同性恋,他天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