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檐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箍紧文侪,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低低地喘息,也不管文侪是活着还是死了,也不顾文侪记不记得他,爱不爱他,更不在乎巷外人来人往。
抱着,就再不想松手了。
文侪问:“你哭了吗?”
戚檐答:“太高兴了,连哭都忘了,再让我抱抱,我尽力。”
说罢,深吸了一口气,将文侪身上特有的清香卷入肺中。
其实,他也知道,这会儿文侪眼里不全是温柔与悲伤。
要问更多的是什么。
当然是——怒意。
不到五秒,文侪就抓了戚檐的领子往后拽去,见他还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更是怒火攻心,登时给他背上来了一掌。
“靠……我还以为你死了——买手机来当摆设的?!发消息没看见么?群聊也不回,添加申请也不同意!”文侪抓过戚檐的手机,拿他的指纹解锁了,径直摁进好友添加列表。
这一点,便弹出了十几条好友申请消息。
他忍着火,翻出最旧一条,摁下【同意】。
“……”戚檐看着文侪,又小心翼翼帮他捋捋头发,问,“哥,我能把你删了,你再申请一次吗?我想自己摁‘同意’,这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
听了那话,文侪递去一记狠瞪,毫不犹疑点下了【删除】。
手机被扔回了戚檐怀中,文侪转身就要走,戚檐匆忙环住他的腰,皱眉:“哥又要去哪里?说好了结束就答应我的表白……眼下交往一事八字没一撇,哥还要删了我不加回来?”
“松手。”文侪挣不开,拧成了麻花似的转过去,结果这一面对面,便见那狭长眼里早满上了笑。
“哥,就从了我吧。”戚檐凝视着他的眼,笑意渐深,头一低,要吻上去。
文侪还在气头上,哪肯容他亲,当即便攥了他的衣领,给了他一脚。
戚檐没有喊,倒是站在巷口的人喊出声来。
背光,看不清脸。
“嗯?——啊?!你俩不进来,特么就在这打架?!”
那人怒气冲冲过来,摁住俩人的肩膀,把他俩硬生生分开来:“谁再敢打一拳试试!”
是段礼。
戚檐仰着脑袋,拿下巴冲着他,一副不服管教模样。
于是被段礼揪了耳朵,只听他吼道:“不、许、打、人——!”
“靠……”段礼瞥一眼他俩手中的烟,“你们还抽上烟了?!”
“……”
戚檐不应话,文侪也无话可说。
只抽手分开,然后装着云淡风轻各自抽上一口烟。
一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坏了,烟怎么抽来着?
***
梅雨不歇,潮气在城里漫散。
段礼将那俩差些成了落汤鸡的主儿往店里推,说:
“饭不吃,在外头抽菸,还以为是饭前一根菸的老菸枪。一看,两人都在那里咳,差些没给呛死了……”
絮絮叨叨。
可那二人嘴角都沾了点笑,像是被雨晕开了。淡,但是显然。
饭馆中暖黄的光在步子迈入的那一刹将他们烘热,夜凉散得干净,阴魂不散的死气也在不觉间薄作扁扁一张纸。
聚餐的包厢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欢喜,彼时桌上已坐了五人,正有说有笑。见他俩过来,帮着把椅子拉开,话变得更密。
“你俩还真是大佛,难请得很。”
“菜都是胡乱点的,不对口味也硬着头皮吃!”
“你俩啥时候回渭止的?待到什么时候?”
“眼睛往哪儿看呢!小心点,别给炉子电线绊着……”
文侪愣着,只觉眼前热闹是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