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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比武前夕（第1页）

师部靶场的蝉鸣在午后愈聒噪，顾沉舟的作训服领口浸着盐花，准星缺口里的胸环靶随着呼吸微微晃动。他调整据枪姿势时，袖口磨破的线头扫过扳机护圈——那是苏晚晴昨夜缝补时留下的，针脚细密如他在昆仑山画的星图。

"营长，家属开放日名单下来了！"通信员小李举着夹在战术板里的花名册，塑料封皮映出顾沉舟眉间的川字纹，"嫂子的名字在特邀技术顾问栏，和军医处的张大夫并列呢。"

迷彩服的布料在绷带上出窸窣响，苏晚晴正在宿舍缝补最后一处磨损。她的军用搪瓷缸里泡着新采的薄荷，茶汤表面漂着片五角星形状的冻干番茄——那是用顾沉舟上次探亲带的昆仑山雪水培育的。针穿过布料时，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舟晴园"搭温室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穿着磨破的军装，用刺刀削钢管。

"下周比武，"顾沉舟对着穿衣镜调整武装带，式自动步枪的背带在肩头压出深痕，"障碍赛的低桩网比边防的铁丝网密三成。"他转身时，肩章上的少校军衔擦过苏晚晴顶，镜中映出她低头穿针的侧脸，耳垂上的弹壳耳钉晃出细碎的光。

她指尖一颤，缝线在布料上歪出道弧度："上次帮厨时，"想起战士们起哄喊"嫂子"时自己烫的耳根，茶汤的热气突然漫上眼眶，"炊事班说绿豆汤总不够分。"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里面是晒干的薄荷叶与甘草片，"这次带了改良版，加了防中暑的藿香。"

顾沉舟的手掌覆住她的，指腹的老茧蹭过她掌心的烫疤——那是去年熬制防冻膏时留下的。他摸出训练日志，新写的字迹沾着枪油："今日据枪训练，准星偏移o密位，因想起晚晴缝补时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影，如昆仑山雪线的月晕。"页脚画着小小的针线与步枪，中间是个装着绿豆汤的搪瓷缸。

靶场方向突然传来爆豆般的枪响，某连队的战术演练正在进行。苏晚晴望着顾沉舟作训服上的"舟晴"刺绣——那是她用军分区的迷彩布边角料绣的，藏在左胸口袋下方，只有贴近时才能看见。"家属开放日那天，"她把缝好的衣服递过去，袖口的耐磨补丁上绣着极小的弹道抛物线，"我想看看你说的四百米障碍赛。"

顾沉舟接过衣服时，兜里掉出个子弹壳平安符——是虎娃娘新送的，上面用红绳系着晒干的雪莲花。他突然笑了，眼尾的细纹里盛着靶场的阳光："过低桩网时，"指尖划过她腕间的弹壳手链，"战士们说，想着家里的婆娘在终点等，铁丝网就成了晒谷场的草席。"

暮色漫过营区时，苏晚晴在医务室调配解暑药包，玻璃罐里的藿香与佩兰散着清苦。张大夫摸着她带来的本草笔记，突然指着"防中暑茶饮"页脚的钢印："这八一火印是用顾营长的领章盖的吧？"

"他说，"苏晚晴系紧药包的红绳，绳结是标准的"单兵急救结"，"军用物资就得有军用标记，就像边防的每粒药都得标清坐标。"远处传来熄灯号，她望着窗外列队带回的战士，作训服上的反光条连成流动的线，突然想起顾沉舟信里的话："每个战士都是星图上的点，而你，是让所有点光的引信。"

深夜的宿舍里，顾沉舟对着月光擦拭步枪，准星上的平安符子弹壳轻轻晃动。他摸出苏晚晴塞在弹匣袋里的纸条，上面用红笔写着："过独木桥时，想想咱家温室的玻璃——每块都映着你的影子。"字迹旁画着小小的笑脸，眼睛是两颗重叠的五角星。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营区上空，顾沉舟的训练日志新增了页脚："比武前夕，晚晴应约前来。她不知，于我而言，障碍赛的每个关卡都是当年在雪山踩过的冰缝，而终点处的绿豆汤香，便是照亮所有险途的、属于家的星光。"旁边画着缩小的四百米障碍图，每个关卡旁都标着"晚晴的药晚晴的笑晚晴的目光"。

晨雾漫过靶场时，苏晚晴正在炊事班教战士们煮解暑汤，大铁锅里的绿豆翻涌着，混着藿香的清香。她突然看见顾沉舟在障碍场练习低桩网，迷彩服下的脊背绷成张弓，每道动作都带着当年在昆仑山巡逻的利落。

"嫂子，营长昨天把您绣的弹道抛物线给我们看了！"新兵小陈摸着袖口的补丁傻笑，"他说，这是老婆牌瞄准镜，比厂家的还准！"

苏晚晴望着顾沉舟起身时擦汗的动作，阳光穿过他梢的汗珠，在地上投出个晃动的光斑。她突然明白，所谓比武前夕，从来不是单纯的军事演练——是顾沉舟用军人的严谨对待每道关卡，是她用农人的细腻织就每寸牵挂，在时光的靶场上，共同瞄准那个叫"家国"的十环。

而远处的障碍场，顾沉舟正对着下一组低桩网调整呼吸，脑海中浮现苏晚晴低头缝补的模样。他知道，当明天的比武号角响起，那些藏在袖口的弹道、药包里的清香、还有终点处的期待，都将化作比子弹更精准的力量，让他在四百米的障碍中，走出比任何星图都更坚定的、属于军人与爱人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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