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出“伏杨”两字。
他唔了一声:“你是那家店新招的,打工的吧,你家女老板派你来进货了?”
虽然没猜准我的身份,把我贬低了档次,人家好歹是女老板的合伙者,不过看他那神态也不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我也懒得解释。
“伏媚让我来进货。”我把清单递上去。
“好,你在这儿等一下,我马上叫手下备货。”
老头伸手接单子,手指枯瘦得像鸡爪,指甲倒是挺宽,缝里嵌着黑红色污垢,可能是油墨之类吧。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唧唧咕咕念着单子上所列货物,好像只是念给自己听,然后却提高音量吆喝:“按这单子开工!杀牛,斩马,你俩负责打包!各就各位,时间,一,二,三……”
老头读着秒数。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屋子里,有工人的。
只不过刚才我一个也没看出来。
现在出现了,那些物品之所以动着,发出声息,是他们各个在劳动着。
我马上估计到什么情况,这些工人,都是透明的。
而经过老板指令一下,才呈现出他们的身形来。
这些人长得跟每晚来伏杨店买货的差不多,各个都是奇形怪状,但干起活来像动作如飞。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折叠、粘贴、描绘,每个步骤都精准得如同机器。
但显然他们不是真的机器,因为个个都在呼吸,只不过,他们呼吸的频率完全一致,胸口起伏的节奏分毫不差。
当老头数到“九”的时候,只见有两个工人收集起来,桌上放着一个小纸箱,目测长20CM宽10cm,高在15CM样子,那两个收集的动作风卷残云,伸手缩手和将货品放入小纸箱的速度,就像缝纫机工作时的针一样快,哒哒哒……
“十!”老头随即大声问,“杀牛斩马,打包好了吗?”
“是!”那两个站在小纸箱旁一声回答,垂手而立。
老头将小纸箱拿起来,往我面前一递:“给!”
“这是……全部吗?”我不由地问。
“订单上的货都在里面。”老头说。
“是不是订少了,就这点,能卖多久呀。”我自言自语。“每天来的客人很多呀。”
“拿回去吧,够你们至少卖一周了。”老头有点得意地说。
就在我手捧小纸箱走到门边,老头在后面叫住我,低声说:“告诉你的女老板,下次来,带点东西过来,别空着手了。”
“什么东西?”
老头凑过来,呼出的气息冰冷刺骨,“血!要新鲜的,不要陈的。”
我吓得一颤,纸箱差点脱手掉落。
“指尖血就行!又不用抽大血管,这不难吧?”老头却哈哈大笑,转身走回车间去。
离开工坊走了一段路,我有点不甘心,不想就这么走了。
我对这个老王纸品工坊很不放心,它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玄机呢?是不是还有更多我没看到的东西?
踌躇一下,我没打算马上回通幽街,想进一步打探一下这家工坊的底细。
当然没有当面过去,而是绕了点路,从工坊后面想看看有没有其他进出口。
后墙上有扇小窗。
高低我踮起脚尖正好够得着。
往里一张望,呃!
胃里一阵翻滚,差点当场吐了!
只见工人们围坐在一个大池子旁,池子里不是浆糊,而是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他们把手浸在里面,然后拿出惨白的纸片浸泡。
纸片吸饱液体后,自动折叠成各种形状:衣服、家具、汽车……
甚至还有缩小的人形。
这是另一套制作工艺吗?
小小的纸品坊到底有几套工艺呢?
我看得胃部痉挛,就把头缩回,刚回身,就见一个人站在身后。
“怎么样,好看吗?”
正是王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