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完了,工作结束了,她便走了。对他,没有丝毫的眷恋。
他究竟在期冀什麽?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她身上浪费了多少时间——
这个女人,没心的。
就该忘了,就该丢了。
江津屿握紧了拳,指尖压得泛白,牙关紧咬,胸口有股阴冷的情绪越发翻涌,像是某种深埋在黑暗里的执念,被狠狠拽了出来。
他就该趁着刚才落锁的时候直接上了她,把她摁在墙上,撕碎她,吻她,咬她,做得她哭着喊着他的名字,眼泪和喘息混在一起。直到她嗓子哑了,腿软了,身体里的水全部流尽,充满他的浓浆,眼神里的光彻底碎成渣。
不管她会不会恨他。
恨又怎麽样?
她已经伤他这麽深,这麽痛了,她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活得好好的。
而那个被她撕开的伤口,至今还在疼。
他才应该恨透她。
“嘀——”
一声轻响,门把被转动,打断了江津屿内心的风暴。
苏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袋外卖,耳机还挂在脖子上。她一擡头,看见他站在客厅里,便随意地摘下耳机,漫不经心道:“你醒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丝毫自觉,甚至没有半点察觉到他刚刚在深渊里挣扎丶几乎要被自己吞噬的疯狂。
她的世界里一片风平浪静,而他刚才的世界,却是刀尖上滚烫的血,淬着烈火般的恨意。
喧嚣在脑海里归于死寂。
江津屿盯着她的脸,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你回来了?”
她……回来了。
苏却一边把外卖放在桌子上,一边脱下外套,头也不擡地说:“对啊,饿死我了。你又一直不醒,我只好出门觅食。”
她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一样,似乎回来是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
江津屿盯着她的动作,胸口翻腾的所有阴郁,都被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肯定冲得七零八落。
“……给我也带了?”
“对啊,”苏却一边拆袋子,一边随口道,“特意选了附近谷歌评分最低的餐厅,难吃死你。”
江津屿微微一愣,随即失笑。
这话听着像是在整他,但她……是真的有上心。
她有想过他的。
她会回来。
她没有走,她不是又一次把他丢下,她没有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她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要离开。
苏却什麽都没做,却又轻而易举地拨弄他的心弦,整个世界瞬间失衡。
在那黑暗的世界堕落着,忽然被这一丝光撞得措手不及。
江津屿坐下,看着她熟练地摆弄着晚餐,推给他一碗人参白鸡汤,而她自己则大快朵颐地拆了一桶炸鸡。
“你就给我吃这个?”
他看着自己手里白色干柴的鸡汤,再看看她手里金黄香脆的炸鸡,沉默了一秒,果断表示抗议:“换。”
抗议无效。
苏却理直气壮地拒绝:“我看你睡觉的时候手都下意识地护着胃,还吃炸鸡?我看胃穿孔还差不多。”
江津屿看着她故意气人的样子,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苏却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他低头,舀了一勺汤,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唇角依旧带着藏不住的愉悦。
她关心我。
他心里默默地想,心底那些不甘丶怨愤丶阴郁的疯狂,在这一刻都被这一碗淡得要命的白鸡汤,悄无声息地浇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