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与花匠俱是噤声,战战兢兢抱头蹲下。
周芒洲的花还没种完,他停下脚步,看着窗下的鸢尾,那是今天刚移栽过来的,花骨朵很多,周芒洲原以为能看到它们绽放。
再与邵易觉一起月光下赏花,喝酒。
可是,不能实现了。
他要走了。
周芒洲低下头,小声问;“我可以不走吗?”
皇后侧过头,静静地看着他,半晌说:“小洲,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可是,我在这里结婚了。”
“那你丈夫呢?”
“他去工作了。”
“把你一人丢在这里,是他的不对。”
“他要赚钱养我。”
皇后蹙眉,“你还跟从前一样,胳膊肘往外拐。”
“……”周芒洲咬唇,去拽皇后胳膊,一如从前撒娇,“母后,我现在不能走,你们告诉我,你们住哪里,回头我去看你们好不好?就像从麟王府到皇宫,一点也不远的。”
皇后不为所动,她向来果决:“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不是走路就能到的。”
“那就坐飞机!”
“好,现在就带你去坐。”皇后道,“看来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周芒洲劝说不住,只得说:“我有东西没拿。”
慢吞吞上了楼,周芒洲竟然有一瞬间想就这么逃跑,去找邵易觉。这样的念头太疯狂,难道他要背弃他的家人吗?不可以,他告诉自己。
在这里的时候不觉得,要走了,周芒洲才发现,这栋冷冰冰的别墅留下了很多值得他留恋的记忆。
这楼梯,上去的时候邵易觉抱过他,下来的时候他趴在邵易觉背上。
这水晶吊灯,曾经向他坠落,邵易觉替他全身护住。
这走廊,邵易觉走到哪里,他就像一只小尾巴缀在后面。
在治疗室,邵易觉亲手为他穿上拖鞋。
在卧室门口,他一低头就从邵易觉腋下钻了过去。
在床上,他贴着邵易觉睡总是格外香甜,无论他如何不老实,邵易觉就像一株根系发达的大树,牢牢将他禁锢在怀里。
在夜里,半梦半醒时,邵易觉会无意识地亲吻周芒洲额头。
……
周芒洲一开始来时,不喜欢这里。但因为邵易觉,这里逐渐变得像一个家,周芒洲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下去。
却原来是镜花水月,这么快就要告别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拿的,周芒洲最想带走的,是邵易觉。他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邵易觉而存在。
唯二能带走的物品,已经在身上,一件是腕表,一件是个端。都是邵易觉送的。
周芒洲拿出个端,想着至少说一声再走。
“小洲。”周廷琛跟上来。
“……”周芒洲忙收起个端,回过身,“二哥……”
“收拾好了吗?”
周芒洲摇头。
周廷琛欲要走进来,周芒洲说:“你别进来。”
周廷琛止住脚步,安静地望着他。
“不是……”周芒洲支吾,这个空间是他跟邵易觉的,他不想让别人踏足。
“收拾好了就出来吧。大家都在等你。”周廷琛没有多问。
周芒洲脚步慢吞吞,不情不愿地跟在他后面,说是龟速也不为过。周廷琛无奈道:“就这么不想跟我们走?”
“不是的。”周芒洲垂着眼睛嗫嚅,“我也很想你们,只是走得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周廷琛道:“知道你是这个性子,所以我们才一不做二不休。你若是不走,我便只能把你绑起来。”
周芒洲:“……”果然是他二哥,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手段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