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谢谢您了。
异域王子愤愤而去。
后来周芒洲一直想再飞一次,未能找到机会,因为这太危险,帝后不准他再冒险,就算是邵风陪着也不放心。
邵风军务繁忙,木鸢便成了一个超大号摆件摆在麟王府花园中,风吹日晒,不到一个月就坏了。
周芒洲可惜之余看到一只纸鸢落了进来,这只有竹枝与纸糊成的纸鸢,是大周朝所有人都玩得起的娱乐。
周芒洲忽然就释怀了,重拾放纸鸢的乐趣,没事就去骑马放纸鸢,仿佛这样就可以带他再一次飞起来。
“那些断了线的纸鸢,都飞到哪里去了呢?”周芒洲望着天空,偶尔会有这样的疑惑。
邵风说:“大概落在哪里风吹雨打,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不会飞到天宫吗?”
邵风一怔,道:“不会,这里就是天宫。”
“?”
在周芒洲幻想中,天宫是没有烦恼的,大家都是神仙。在这里,他直到十九岁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无忧无虑。
在连绵阴雨中,周芒洲策马赶到了宛州,登上城墙遥望黑压压的千军万马,撕心裂肺地喊:“邵风!!邵风——”
帅旗前一身玄铁铠甲的将军朝他看过来。
周芒洲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认得,那就是邵风,是他即将成亲的男人,是他唯一的挚爱。他被这个男人背叛了。
这个事实让他摇摇欲坠。
鬼面纵马投出一杆长?枪,中途被邵风一箭射落,擦破周芒洲的披风。
周芒洲试图看清邵风的神情,但太难了,他被人拦腰从城墙上截了下来,在周廷琛的劝说下放弃挣扎,失魂落魄一步一步走下城墙石阶。
城下杀喊声震彻夜幕,烽火冲天,周芒洲却只能落荒而逃。
豆大的雨滴砸了下来,周芒洲被这具躯体的重量拖得几乎走不动路,他大概再也飞不起来了,无论木鸢还是纸鸢,都离他远去。
他以为自己会晕倒,但他没有,他看到了懒散落拓、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周野渡。
“三哥?”
“小洲。”周野渡走近他,双瞳流转幽幽琥珀色,在夜色中亮如星火,“你该醒过来了。”
周芒洲痴痴地望着他的眼睛,“三哥……”
周野渡说:“好好看着。”
语罢,周野渡走上城墙,一跃而下,冲进黑压压敌军之中。
“三哥!”
周芒洲睁大眼睛看着,周野渡借着云梯落地,厮杀到鬼面面前,被一刀刺穿身躯。
“三哥……三哥!!”周芒洲视线模糊,胸腔被一股魔气占据,只剩怒与恨,回过神来,他已然循着周野渡的方式,跃下了城墙。
他的剑,他的手脚,他身边的一切都是他的武器。
他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疯狂过,他杀了一个又一个,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简单,但为何他的恨没有半分消减?
不够,还不够。
他背叛他的,伤害他的,杀他家人的,全都该死!
周芒洲的双瞳犹如两轮中秋之月,明亮得让人胆寒。
偏偏,他的眼中是流着泪的。
当他停下,眼前是邵风的脸——他终于看清。
瓢泼大雨中,邵风抬手拭去周芒洲脸上的血迹,拥住他,嗓音低低的,轻轻的:“小洲,别怕……”
周芒洲在他冰冷的怀抱中,心脏开始回温,但当他往下看去,神情凝滞了。
他的剑击碎铠甲,插在邵风腹部。
“小洲,别怕,我没事。”邵风含着血,在他耳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