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问智闻声开门,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妇人,上着青下穿白,一身襦裙,模样蛮水灵,像一棵刚用井水濯洗过的小白菜。
“你找谁?”
虽说毛问智刻意放轻了声音,可他高大的个子、粗重的眉毛,看着很凶悍的模样,还是吓得那妇人退了一下,局促地小声道:“请……请问,这里是叶典史的家么?”
毛问智道:“哦!是啊!你找我大哥?他不在家。”
那少妇一听,顿时现出焦灼之色,紧张地道:“什么?叶典史不在家?奴家……奴家刚去了县衙过来,奴家有急事……”这小妇人说着,便泫然欲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毛问智看着模样很凶悍,却是个见不得女人掉眼泪的主儿,一瞧她这模样登时慌了手脚:“别别别,你别哭啊。你说你站这儿一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有事说事……”
那小妇人抽抽嗒嗒地道:“家里人看得紧,奴家出来一趟不易,今天若是见不到叶大人,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毛问智额头汗都下来了:“我大哥去王主簿家了,你去那儿找,准保能找着。你站这儿哭不是更误事么,要不……我陪你去?”
听说叶小天来了,王主簿亲自迎出来,两人说着话,便拐进一个小花园。
园中丛丛菊花怒绽,淡香幽幽扑鼻,花丛中有一座五角小亭。
田妙雯见他们走过来,便从亭中姗姗迎出,向叶小天盈盈地福了一礼,娇声沥沥地道:“见过叶大人!”
叶小天一见到她,肋下又隐隐作痛起来。
今早起床之时他仔细看过了,肋下乌青一片,这丫头下手真是毫不留情。
田妙雯见到他,臀后也是隐隐有些肉紧,那里肉厚,饶是叶小天捏得不遗余力,倒也不至于太过痛楚,只是……
她那细皮嫩肉儿,被叶小天这一顿蹂躏,直到后半夜时两瓣臀肉还麻酥酥的。
清晨起来沐浴一番,本来神清气爽已经好多了,此时一见叶小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臀瓣被人像面团儿似的揉来揉去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叶小天见了她浑若无事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两人见了面,这妮子会趁王主簿不注意狠狠瞪他一眼,亦或悄声说上两句狠话,谁知她却似完全遗忘了昨日的经历。
叶小天不由暗想:“这丫头,城府不浅呐……”
三人于亭中落坐,叶小天很快转入正题。
田妙雯对她所经历的一切倒是没有丝毫隐瞒,因为她知道的本就不多。
叶小天没打听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便起身告辞,王主簿和田妙雯一直把他殷勤地送出府门。
叶小天迈过门槛,门旁高墙下突然闪出一个样貌柔弱的小妇人,一头扑倒在叶小天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嚎啕大哭道:“叶典史,你让奴家找得好苦哇……”
叶小天吓了一跳:“这什么情况?”
田妙雯一脸鄙夷:“这个好色无厌之徒,不知哪儿勾搭的无耻妇人,都追到这儿来了!”
叶小天惊讶地道:“小娘子是何人?你……你快放手啊,这般模样成何体统?”
那少妇惶恐焦急,见到叶小天,恰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木头,哪里还肯放手?
叶小天尴尬地看看王主簿,王主簿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叶小天又有些央求地看向田妙雯,讪讪地道:“田姑娘,你看这……”
田妙雯见此情景,也猜到自己误会叶小天了,便移步向前,弯腰搀扶那位少妇,柔声道:“这位姐姐,请起来说话。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在这门口如此哭泣也不是办法。”
那少妇也自知失仪,忙点点头,擦着眼泪站起来。
三人领着那少妇,又回到了王主簿家的客厅。
叶小天这才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娘子,你有什么冤屈要求本官主持公道?哦,旁边这位是本县主簿王大人。”
少妇怯生生地看了王主簿一眼,低眉顺眼道:“两位大老爷,奴家姓叶名倩,是本县城东二里堡人氏。”
叶小天笑道:“好啊,倒是我的本家。你有什么冤屈?邻里纠纷,豪绅欺压,还是……”
少妇吞吞吐吐地道:“都……都不是。奴……奴家的丈夫两年前病逝了,奴家想要改嫁。可……公爹不许,小叔还恫吓辱骂,奴家……”少妇说着,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王主簿和叶小天一听,脸色同时沉下来,看向这少妇的眼神便有些鄙夷。
王主簿是正统读书人出身,信奉“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虽然朝廷从来也没在法律上规定守寡妇人不得改嫁,可是官方一直是鼓励守节。
比如守节达到一定年头,可以免除这户人家的赋税,达到更多的年头,可以为这妇人立贞节牌坊。
叶小天出身平民,深知穷苦人家守寡妇人独立门户的辛苦,所以对妇人改嫁倒没有什么抵触。
可是眼见这少妇夫死不过两年,就这么哭着喊着求改嫁,甚至跑来找官员告状,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反感也是油然而生。
王主簿沉声道:“你要改嫁,夫家不许,此事可与娘家商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