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亨从容不迫地道:“自然是因为我出门在外很想念你,总在叶大哥面前念叨你,如今他见我身边有这么漂亮的一位姑娘,当然就认定是你了。”
叶小天暗暗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我兄弟,撒起谎来眼都不眨!”
妞妞听了心中好不欢喜,见叶小天果然不是艾典史还魂,这才放心地从大亨后面闪出来,向叶小天福了一礼:“奴家见过叶大哥。”
大亨和叶小天握着手,心照不宣地摇了摇,放声大笑起来。
毛问智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粗声大气地道:“这位就是大亨兄弟吧?哎呀娘吔,大哥还真是没说错。大亨兄弟,你生得珠圆玉润,果然是宜子多福之相啊。”
毛问智毫不见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大咧咧地道:“俺姓毛,毛问智,也是叶大哥的好兄弟,你以后叫俺老毛就行。”
赵文远站在车旁,微笑着看着店内这一幕。
车厢的窗帘掀起,露出潜清清那张妩媚天生的面孔,妙目流盼,向店内轻轻一瞟,缓缓放下了窗帘……
他们这一路走得很顺畅,原来估计后天早上才能到葫县,不想今日就到了。
进城后,叶小天轻车熟路地指挥着车马,穿过十字大街时恰好经过罗大亨的杂货铺,便来见一见故人。
两人简单地聊了几句。
因为有些话当着这么多人不便开口,叶小天便道:“大亨,为兄已考中举人,蒙布政使衙门抬举,荐为葫县典史。外面还有一位朋友,乃是新任本县驿丞,我们两人先去县衙报到,回头再与你叙旧。”
大亨一听忙道:“大哥,我跟你去!”
大亨跟着叶小天出了店,叶小天把他又向赵文远介绍了一番。
叶小天对大亨道:“妞妞已经嫁给你了么?我一来就看到你们两个黏在一起。”
大亨把胖脸一摇,下巴一阵哆嗦:“哎!要是成了亲就好了。现在吧,妞妞算是我雇的伙计。前些天我拐弯抹角地试探过我爹的意思,我爹的意思是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妞妞那出身……他是不会答应的。”
大亨眯着眼睛,一副很阴险的模样说:“所以我就想啊,先跟妞妞做了真正夫妻,最好连孩子都生下来。到时候有个胖乎乎很可爱的小孩子搂着我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唤他爷爷,我就不信他不接受妞妞。嘿!嘿嘿……”
叶小天恍然道:“啊!原来你和妞妞已经做了真正夫妻?”
大亨的面瓜脸又垮下来,垂头丧气地说道:“还没呢。妞妞说,除非我跟她明媒正娶,拜过天地,才肯跟我洞房,否则,休想碰她。哎!我是夹在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为难啊!”
叶小天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咱们还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大亨大喜:“大哥也是有了心仪之人,却娶不到么?”
叶小天乜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开心做什么?”
大亨笑嘻嘻地道:“没什么,我只是一下子觉得安慰了许多。”
……
县衙门口,赵文远一行人赶到后,便命人进去传报。
片刻功夫那衙差便转回来,殷勤地对叶小天和赵文远道:“两位大人,县太爷正在二堂相候,请!”
赵文远和叶小天谦让一番,并肩进了门,那衙役头前带路,引着二人向二堂走去。
一路上,已有一些获悉新任典史与新任驿丞同时到任的胥吏公差纷纷跑出公房观看。
他们看见叶小天,当即目瞪口呆站在那儿。
叶小天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心情也很激动,下意识地就向他们含笑致礼,那些人依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叶小天这才警醒此刻的自己应该是不认识他们的,只是含笑致礼的动作已经做了,却也收不回去,只好扮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继续含笑点头,在越来越多满面惊愕之色的胥吏、公差们注视下,一路走向二堂。
花晴风站在二堂门阶上,微笑着注视二人,只是看着叶小天,他的笑容却不免有些紧。
人生际遇真是难测啊,谁能想到,这叶小天居然以典史身份堂而皇之地回到了葫县。
那衙役站住脚步,对叶小天和赵文远道:“两位大人,这位就是本县花大老爷!”
叶小天和赵文远与花晴风见礼已毕,一同步入客厅,到了厅中又客套一番,直到花晴风先在上坐了,二人这才分左右落座。
一旁早有小厮奉上茶来,花晴风轻轻呷一口茶,清咳一声,对那小厮道:“你去请王主簿和徐县丞来见一见两位新到的同仁。”
花晴风此前就已知道叶小天将到葫县,虽有心理准备,可是一见叶小天还是有些慌张。
不一会儿,王主簿和徐伯夷先后来到二堂,花晴风忙向他们二人引见一番。
徐伯夷和叶小天、赵文远是同科举子,在贵阳就认识,倒不需过多介绍。
赵文远和王主簿是初次见面,确也需要引见一番。
只是叶小天和王主簿明明彼此熟悉得很,这时却得装作一副互不相识的模样,听着花晴风的介绍,拱手寒暄,煞有其事。
花晴风笑容可掬地道:“叶典史,本县原本只剩下一套空房,徐县丞到任后已经入住。本官思量,先在县衙左近为你租住一处房舍暂时安顿家人,你看如何?”
叶小天微微一怔,他在葫县时,葫县的公舍当时还有两三套空着,如今都已住了人了?
就算住了人,他是典史,是葫县县衙里的第四把交椅,旁人也该把房子腾出来才是。
他虽然今日才到,可布政使衙门的公函早就来了,现在居然没有房子给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