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明白了雍正的意思,脸色顿时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只是她的这一变化没有逃过身旁一直关注她的安陵容的眼睛。
安陵容察觉到不对劲,借着给沈眉庄拿点心的机会,坐到她身边看了起来。
她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富察家九少爷,富察傅恒。
这是个好人选。
再往下看,她瞬间明白了沈眉庄脸色微变的原因。
然而,此刻雍正就在身旁,她只得强压住心中的怒意,借着小几的遮掩,迅朝沈眉庄伸出四根手指。
第四个名字,正是富察傅恒。
沈眉庄立刻领会了安陵容的意思,脸上重新绽放出盈盈笑意,柔声说道:“皇上,臣妾在闺中时就听闻富察氏一门人才辈出,家风清正,他们教养出来的孩子,想必也出类拔萃。这个富察傅恒,比六阿哥年长两岁,若是做伴读,倒也十分合适。”
雍正眼神微动,悠悠问道:“怎么,你不想让你娘家的侄子来陪伴六阿哥吗?这亲上加亲,于情于理都妥当。”
沈眉庄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臣妾多谢皇上的好意。只是臣妾听母亲提起过,这个侄儿性情顽劣,让大哥大嫂头疼不已,臣妾是万万不敢让他入宫的。”
雍正闻言,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那倒也无妨,宫里规矩森严,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约束约束他的性子,说不定还能让他有所长进。再者,也能解了你的思亲之苦。”
沈眉庄一听,急切地说道:“皇上,六阿哥是皇子,学业和品行至关重要。臣妾再思念家人,也比不上六阿哥。臣妾实在担心侄儿顽劣,不仅不能辅助六阿哥,反而会带坏了他,若真如此,那臣妾可就是万死莫赎了。”
雍正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朕便下旨,让富察傅恒来做六阿哥的伴读。”
沈眉庄盈盈下拜,恭敬地说道:“谢皇上恩典!”
雍正站起身,将她扶起笑着说道:“朕还有事,先回养心殿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恭送皇上!”沈眉庄与安陵容齐声说道。
待雍正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安陵容脸上那副恭顺温婉的神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寒夜冰霜般的冷意。
而一旁的沈眉庄,此刻正死死地攥紧手中的帕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清晰可见。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她绣着精致花纹的裙摆上。
沈家是六阿哥的外家,又手握兵权,在朝中颇具影响力。若是沈家长孙进宫里给六阿哥做伴读,这无疑会加强六阿哥与外家之间的联系,使得沈家的势力与皇子的关系更加紧密。雍正何等精明,又怎会轻易容忍这种事情生?他今日此举,分明是在试探沈眉庄,试探沈家,看她们有没有夺嫡之心。
安陵容率先回过神来,见沈眉庄脸色苍白如纸,心疼不已,连忙走到沈眉庄身边,执起她的手臂,将她紧握的手一点点掰开,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
沈眉庄只觉一股温热从掌心传来,那温度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驱散了几分心底的寒意,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些许。
“姐姐。”安陵容轻声唤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犹豫。
“容儿,你直说就是了!”沈眉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示意她不必顾虑。
安陵容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沈大人已经年迈,也该享享清福了。”
话虽委婉,可其中深意,沈眉庄又怎会听不明白。这是在暗示,为了沈家的安危,父亲或许该急流勇退,主动交出兵权,以此来消除雍正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