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穆沉默,实际上,遗体在送去殡仪馆之前就换了,那里躺着的是纸扎人。
那批纸扎人最多能用三个月,他去殡仪馆烧纸扎的时候,一时手痒,炫了个技,哪知道赵老头刚好路过,搭错了线,害得他疯了。
“那人只是让我做了纸扎,我也是两天前才知道,那一家变成了人傀。”
之后,事情就瞒不住了。
殡仪馆报了警,六门也参与了进来。
“再后来,那人通知我六门要走阴,让我务必想办法跟着,那人还保证,只要不被六门发现人傀,我就不会败露。”
“撒谎!”阿瑶上前一步,指骨捏着白穆的下巴,“赵老头的事,你为什么不说?还有前天晚上,我明明听你打电话给你的同伙。”
“当天晚上,就有人破窗而入,我差点着了道,这难道不是你干的?”
白穆辩解:“赵老头我可以医好,那晚我也没想杀你,只是想让你……”
“想让我跟赵老头一样变傻?”
阿瑶抬脚,狠狠地踢向白穆的腹部,“六门不忍心下手打你,我可以,我劝你最好说实话。”
白穆闷哼一声,依旧咬死了说:“我只、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
“所以,你偷听了我和付琼的谈话,觉得事情已经败露,索性破釜沉舟?”
阿瑶不耐烦地打断他,捏着下巴的手上渐渐用力,她说话时笑得有些狡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上钩了,还真没让我失望。”
“原来这是你设的套!”
白穆怒火中烧,恨不得上前咬一口,他竟然栽在一个黄毛丫头身上,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低头冷笑:“不怕告诉你,我根本没见过‘二叔’这个人。”
这时,付琼忽然站了起来,她走到白穆跟前:“使用禁术的后果你很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干?”
白穆甩开阿瑶的钳制,低声笑了起来,笑得眼角都渗出了泪。
齐铭这暴脾气可不惯着他,他本就是练家子,二话不说,上去就给白穆一巴掌,这一巴掌力道不小,直接打得白穆嘴角渗血。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六门供你吃供你喝,你在白家呼风唤雨的,干这些阴损事儿!”
他气得眉毛横飞,指着白穆鼻子大骂:“白家未来家主的位子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一骂,白穆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冷得骇人。
“哈哈哈……外人不知道,你们几个老东西还不知道吗?”他笑得身子直颤,眼里满是嘲讽,“我五岁就能跟着六门走阴,十岁就能唱往生戏了,白家的纸扎谁有我扎得好?”
他转头看向付琼,眼里满是不屑:“凭什么你能做六门的接班人,而我只能做家主,就凭你姓付吗?”
“论天赋和努力,你哪一点比得上我?只有我!才能重振六门的往日辉煌。”
白穆话音落下,齐福去看付琼,只见她依旧一脸沉静,稳如泰山。
白穆努力,他打小就知道。
六门近几百年来都盘踞嘉陵江源头一带,解放后又是农改,又是破四旧的,最后分崩离析,差点散伙了。
后来,是付老爷子游说奔走,一力重整六门,六门才搬回一个镇子。
那时他们这些小辈还在上小学,虽然不亲厚,但也会偶尔凑在一起玩。
只有白穆从来不跟他们一起玩。
一群孩子夏天逮螃蟹,捉知了,冬天堆雪人,滑冰的时候,白穆永远在白家的小阁楼上学纸扎,他的努力和天赋别说齐福这个二杆子,就是六门众人也连连称赞。
但付琼也不差,付老爷子对她要求严格,从小就被精心培养,吃的苦不比白穆少。
俗话说,一年刀,十年剑,一辈子鞭,就拿她使的一手好鞭子来说,足以说明是下了狠功夫。
在齐福看来,接班人这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张角为人宽厚,一般鲜少发言,听见白穆大放厥词,实在是忍不住了,他问白穆:“你以为六门门主之位,只有天赋和努力就行?”
“就拿民国时候来说,谁不知道齐老太爷是六门天赋之最?那为什么,是你白家人坐门主的位置?”
“身为六门子弟,天赋根基是一方面,人品更是重要,打小我就看你孤僻自大,刚愎自用,还真是没看走眼。”
张角又问白穆:“我问你,民国36年,白家为什么帮青帮盗取洋人的枪支?是他们不知道这事儿厉害关系,还是不怕赔上白家甚至六门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