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他成为了十八岁那年的枕鸢,他的每一场戏座无虚席,又因为与枕鸢搭档,他们登台斩获各个年龄段的人。
枕雾生得好看,吸引了许多少爷小姐们的关注,他们多数人不爱听戏,也听不懂咿咿呀呀的唱词,都是为着枕雾那张脸去的。
枕雾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延曲乃至外地人多多少少听说过他的名字。
人一旦有了名气,便也有了免不掉的麻烦。
好几次枕雾的演出结束,扛着自己的东西回福瑞班,路上跳出几个生面孔骚扰他,他放下箱子,出拳把人打跑了。
有次他又打跑了一个调戏他的人,那人家中有点权势,带了不少人来戏班闹事,林盛海身为班主,不得不出面道歉,又赔了些钱才把人劝回去。
为这事,林盛海狠狠罚了枕雾,把他吊在树上一夜不准他下来。
“人红是非多,你再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下去,迟早惹出祸端!”林盛海气不打一处来,“你就不能学学你师姐吗,有什麽事先忍着,回来跟我说,我还能不向着你?”
枕雾不服气,“我不忍,我怕忍出病来。”
“你呀你!怎麽就听不懂话!我那是想让你受委屈吗,我就怕你冲动,打了不该打的人,到那时你哭着求我都没用了!”
林盛海摇头叹气,低嚅道:“就怕你成为下一个阿令。”
霎时间,枕雾安静下来,甘愿受罚。
後来枕雾学乖了,每次被人骚扰,他先去调查这人能不能打,能打当日就去打回来,不能打的,他就在喜爱他的老爷们面前诉说委屈,台下的观衆听闻,便会为他讨伐回来。
到了十八岁这年,枕雾创下延曲戏曲界新高,他的戏票一经开售即刻卖空,延曲甚至有人开始倒卖他的戏票。
同一年,闻老太爷终于松口,同意闻惊堂和枕鸢的婚事,用即将建成的谷堂饭店给二人当做婚礼的礼堂。
枕纵终于高看了闻惊堂一次,闻惊堂为了娶枕鸢,与爷爷对抗,不愿接手家中産业,拿起枪杆跟着一群人外出剿山匪。
闻老太爷担心孙子的安危,劝他只要肯回来,就答应他与枕鸢的婚事。
闻惊堂安然无恙归来,每日跑去谷堂饭店监工,期待这栋楼早日建成。
闻老太爷感叹闻家终于能开枝散叶了,便写下“鸿福聚德”的匾额,在换上匾额当天,枕鸢带着枕雾一同前去祝贺。
闻家的门楣上,闻惊堂亲手挂上红绸缎,闻家一副喜庆的模样,就等着成亲那日的到来。
谷堂饭店预计还剩两个月完工,闻惊堂收到一同剿匪的兄弟们寄来的信,信中说山匪馀孽未清,恐怕会危及延曲。
闻惊堂再次拿起枪杆,与枕鸢约定,剿匪归来之日就是成亲之时。
谷堂饭店建成那日,欢快的唢呐演奏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後变成了哀乐。
闻惊堂的尸体盖着白布,被几个受了伤的男人擡回闻家。
他们遭到了山匪的埋伏,闻惊堂与馀下的山匪同归于尽了。
闻家门楣的红绸缎换成了白绸缎,闻老太爷因此一蹶不振。
枕鸢在闻老太爷病床前伺候,求闻老太爷成全她与闻惊堂冥婚。
闻老太爷问她:“你可是有惊堂的骨肉了?”
枕鸢说:“不曾。”
闻惊堂是个守礼节的人,婚前他没有对枕鸢做出不轨的事情。
闻老太爷不愿耽误枕鸢,替孙儿赔偿了些钱财给她,让她重新寻找良人。
枕鸢不死心,亲自为闻惊堂操办丧事,日日从戏班赶来闻家,照顾病中的老太爷。
“我已视惊堂为夫婿,惊堂的爷爷我自然不该不管,这辈子我不会嫁给任何人,只愿陪在爷爷身边,替惊堂为您养老送终。”
枕鸢三十岁这年,闻老太爷答应了她与闻惊堂的冥婚事宜,并把她的名字添在闻家的族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