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小儿子被他睡了,而且他偏偏又是锦衣卫,次辅也动不了他,可要他同意这两个分桃断袖的混账东西,那也是绝无可能。
梁剑星刚和人家的姘头打了一架,看谢阁老这架势对这捣蛋儿媳妇可说是相当宠爱,感觉自己完全不是可以向他提要求的立场,但他急欲知道爱人状况,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阁老明鉴,下官与令郎谢二公子有金兰之谊,听闻他因我之事受罚,故此特来探望,还望阁老通融一二。”
谢景修似笑非笑凝视梁剑星焦急的面孔,忽而展颜一笑,“犬子何德何能,竟能得到梁大人垂青。”
“昨夜我一时气急,确实下手略重了些,不过也就是些皮外伤,梁大人不必过虑。”
谢阁老面带微笑站起身来,宽袖长袍,儒雅温润,与平日并无不同。
云素已经在左边小矮几上备好了茶具小炉,正在烧水。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坐下,招手让颜凝也过去他身边,柔声问她:“阿撵可会茶艺?”
颜凝秀步嫚行,规规矩矩站在公爹身边,点头轻声回答:“学过一些,只会皮毛。”
谢景修笑而不语,示意她坐到他身侧,却并不喊她动手,而是自己用长柄木勺舀了小炉上烧滚的热水,淋烫茶船里一只小小的哥窑青釉紫壶,再用茶则往壶内盛入一种小巧似雀舌的茶叶,烫洗茶叶,去水冲泡,封壶分杯。
梁剑星看着谢景修慢悠悠地摆弄茶具,虽烦躁却又不得不强行忍耐。
毕竟他是谢衡的父亲,没被他赶出门去已经是万幸了。
四杯茶,谢阁老缓缓端起第一杯,裴蕴之以为他要拿给梁剑星,没想到他浅浅一笑,递到了颜凝手里。
“你尝尝,这是雀舌,至嫩,浓香,虽皆是新叶所制,却与之前给你喝的片甲大不相同。”
颜凝知道这是公爹心疼自己因为刚才那只浪鸟丢了脸,特意在那两人面前抬爱她,帮她找回点面子,温顺地接过茶杯低头闻香浅尝,颔说道:“确实,此茶香味较之片甲浓郁许多,入口也更润滑甘爽些,令人口齿生香。”
谢景修十分满意,示意云素把他泡好的茶分别端给梁剑星和裴蕴之。
梁剑星谢过,接了茶,很给面子的尝了一口,正欲开口把话题从无聊的茶叶引回谢衡身上,却听到谢景修先他一步,面朝裴蕴之说道:“我最近忙于朝政,无暇时时留意衡儿功课,不知他去国子监读了大半年书,文章可有精进?”
裴蕴之是谢衡的老师,就算他去了国子监,回家也要被裴先生考察文章,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毫无难度。
但谢景修在这个时候问,肯定不仅仅是想知道儿子成绩那么简单。
人精的裴先生立即领会了金主的意思,叹了口气面露忧色。
“制艺文衡儿练得多,破承起比结都已经相当熟练,只是策论仍缺火候。
尤其是经义,昨日考他《大学衍义》中的“四要”,全然答不上来。
若要参加明年会试,再不抓紧时间悬梁刺股地苦读,怕是要来不及准备应考了。”
谢景修也皱起眉毛摇摇头,“叫他到国子监师从大儒好好读书,长进却如此之慢,似他这般蹉跎下去,一个三年又三年。
难道准备把自己拖成个白秀才,以后去当村中小儿的教书先生么。”
颜凝偷偷瞄了一眼梁剑星,果然见他脸色一变,由焦急变成了担忧,又隐隐带着些愧疚,心道此人到底年轻,还欠些火候,不是老狐狸公爹和人精裴先生的对手。
这两人你来我往谈了好一会儿,绘声绘色地把谢衡说成是个有才华有抱负有前途,却不够用功耽误学业。
眼看就要连续落榜三十年,终身郁郁不得志,老大徒伤悲的可怜书生,把梁剑星听得胆战心惊,不再担心谢衡的屁股,而是跟着操心起他的学业功课功名前途。
“梁大人,听闻犬子在国子监受人欺凌,承蒙梁大人屡次相助,谢某不胜感激。
只是大人有公务在身,终究不能时时护他左右,如今他受了伤,正好需要在家中调养些时日,国子监的课业就先停下,也免得他无法安心治学。
他少年人贪玩,结交了千户大人这样的英武才俊,心生仰慕,愈不能专心读书,不如等他会试上榜,学有所成之后,再上贵府拜候亲自致谢,一叙朋友别来之情,你看如何?”
梁剑星明白谢景修的意思,他没有抓着他两鸡奸的事情做文章,而是怪他影响了谢衡读书考功名,而他与谢衡相交也确确实实引得谢衡无心读书,只想日日与他花前月下。
他也不想谢衡读不好书,考不上功名,没有前途,尤其不想因为自己害他荒废学业,将来追悔莫及,或许两人分开一段时间确实对谢衡更好。
可是让他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不告诉他理由不告诉他自己心中所想。
甚至连他的伤势都无法亲眼确认,他又觉得难以接受。
“梁大人,我已经备了放妻书让谢衡与颜凝和离。”
谢景修并不看梁剑星,举起茶杯低头吹了吹,小啜一口,面带笑意,胸有成竹。
梁剑星知道这算是他给自己让步的一点补偿,即便他睡了儿媳,没有他点头谢衡终归无法和离,他可以一直与儿媳私通,同时用颜凝吊着谢衡。
反复考虑利弊之后,他还是艰难答应了下来。
“好,二少爷会试高中之前,下官不会再打搅他。只是朋友一场,这事我应该亲口向他交代清楚,也想看看他的伤,求阁老成全。”
谢景修不想给他见自己儿子,脑子里都是他把谢衡压在墙上激吻抚摸的画面,就很膈应,垂眸面无表情看着茶杯不说话。
僵持不下之际,颜凝忽然开口道:“爹爹,我今日与二少爷聊了一会儿,他自己也知道孰轻孰重,读书人当以学业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