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稀罕?那我去告诉他,让他别缠着你让你为难。”
“我随便说说,你别告诉他。”
颜凝才假模假样傲了一瞬就怂了,太没用,把谢绥笑得前俯后仰。
“官做大了,结交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加倍小心,对方是痴恋他的女子,他当然更加得离得远远的啦,否则定要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的。”谢绥替父亲解释道。
睡儿媳妇他也不怕别人做文章,都是借口,颜凝心想。
不过公爹长得太好看,会有人恋慕他不足为怪,幸好他喜欢的是自己。
回到谢府后,颜凝因为白天调皮捣蛋轻薄公爹的事,被谢景修狠狠地罚了一顿,又哭得她死去活来,最后再也不敢多提一句泉林,精疲力尽蜷在公爹怀里睡了过去。
谢衡回了一苇小筑后,颜凝的东西则被陆陆续续搬去了匪石院边上的新院子。
全家人都渐渐知道二少爷夫妇已经和离,二少奶奶不再是谢家的人。
可颜凝仍旧光明正大留宿在公爹处,下人不敢说什么,谢衡谢绥三缄其口,余姨娘不敢置喙,只有谢慎觉得父亲与弟媳离经叛道,不知廉耻。
既然已经和离,就该早早回娘家才是,没名没分地留在公爹房里算什么。
颜凝对此毫无察觉,日日夜夜与前任的公爹红烛帐暖,被翻红浪。
在听到翰林院同僚与他提起曾在光华寺见到谢阁老带着女儿儿媳上香后,谢慎实在忍无可忍,父亲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不顾脸面,把儿媳妇公然带出门去,这是要毁了谢家百年清誉啊。
他不敢去找谢景修,就让妻子江氏把颜凝请来长房院子小坐,无论如何也要试着把她劝走。
嫁到谢家那么久,颜凝与大伯谢慎说过的话大约不过十句,谢景修不把人召集到一起,他们甚至都见不到彼此。
所以她对谢慎夫妇找她十分紧张,坐在他们屋里也非常拘谨。
“弟妹……额……渚渊,听说你与二弟已经和离,我这弟弟荒唐固执,是我这做兄长的管教无方,害你受苦了。”
说话的是谢慎,江氏坐在一旁并不出声,颜凝已经隐隐猜到对方大约是冲着她和谢景修的事来的,等了那么久,终于有个正常人要指着她的鼻子羞辱她了。
“没有没有,二少爷待我挺好的,人各有志而已。”
虽然对着一脸“我已经准备好迎接狂风暴雨”的颜凝很难开口,但要说的总得说。
谢慎清了清嗓子,看着桌上杯子说道:“二弟负了你,是他不对。只是不知弟妹……渚渊准备什么时候搬回王府去?”
颜凝沉默半晌,也低头看着杯子。
“我不回去。”
“额……”
江氏讶异地看了看颜凝,又看了看拧起眉毛的丈夫,想打圆场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已经不是谢家的人了,无名无分住在此处,于理不合,有碍风化。”
谢慎自觉这话已经说的很重了,可是颜凝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分毫不让。
“我不走,谢家做主的是爹爹,要我走,除非他开口。”
一提父亲谢慎就更上火了,怒瞪着茶杯寒声道:“你与父亲私……私……私下往来,他当然不会要你走。
可是他沉迷女色不顾名声,别的人却不能装聋作哑。
就算和离了,你与他也是翁媳,他不可能娶你,难道你想一辈子这样没名没分地住在他院子里?
又当不了妻子,又不算侍妾,甚至连外室都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吗?”
背负着背德罪恶感的颜凝,一直以来都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有个正常人,会像天下所有人那样,骂她不要脸,骂她扒灰私通公爹,让她为自己的任性付出稍许代价,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受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串,停不下来。
“我的事不要你管!”她倔强道。
“谁要管你的事,你害得谢家全家人跟着你丢脸,凭什么?
就凭你是荣亲王的远亲?凭你算半个皇亲?就可以不顾廉耻,由着性子乱来,让不相干的人和你一起蒙羞?”
谢慎越说越大声,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听见他火,江氏从来没看到过丈夫这么大脾气,吓得连劝都不敢劝一声。
道理在谢慎那边,颜凝一句话都反驳不了,确实是她任性自私连累了旁人,对方不是荣亲王,不是皇上,更不是谢景修,她的眼泪毫无用处。
她从位子上倏然站起,面色惨白如纸,低着头谁也不敢看,自己举帕子擦了擦泪水,负气说道:“你想赶我走,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反正让我自己走是万万不能的。别说你,就算是爹爹要赶我,我也不会走的!”
说完也不理谢慎还要再骂什么,转身淌着泪急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