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难为你有心了,等会拿来给我试试吧。我正好也有事要与你说。”
谢阁老最后喝了口汤,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颜凝见公爹吃完了,也立即放下碗筷不敢再吃。
谢景修瞥了她一眼,挥挥手让人撤了饭菜,继续对余姨娘说道:“等过段时间,我会让衡儿与渚渊和离。你安排人把匪石院后面的那间院子整理一下,到时候我让渚渊从一苇小筑搬去那里先住着。”
颜凝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声不响,公爹的安排她插不上嘴,反正他只手遮天惯了。
她原以为余姨娘也和她一样,肯定是不敢吱声的,没想到她竟然一脸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那间院子空置了十多年,难免有些阴潮之气,妾身觉着,就这么住人进去,会不会……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
谢景修皱起眉头,微微虚起眼睛,似有深意地凝视余姨娘,面上神色有种说不出的威压和不耐,连他身旁的颜凝都觉得背脊冷,果然余姨娘吓得低下头去立刻改口。
“妾身知道了,妾身尽快去办。”
颜凝像一尊泥塑一样,好容易等到余姨娘给谢景修试完她亲手缝制的漂亮斗篷,并带着丫鬟离去,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向谢景修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爹爹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余姨娘啊?”
“呵呵,你现在倒是聪明了,刚才怎么像木头人一样?”
谢景修睨了颜凝一眼,冷笑两声。
“爹爹,那是您的姨娘,我是您儿媳,是晚辈,本来就是咱们两个私通理亏,您想我怎样啊。”
颜凝相当委屈,她即便和公爹身处同一立场,也理解谢景修的底气,但到底身份不同,她可有没他那么高的地位。
谢景修知道颜凝难做,怪她废物也没用,她又不是第一天废物了,口气略有些烦躁地对她说:“她这人没你想得那么温善,她的事和你也没关系,你这种小傻子就老老实实离她远点,不论她和你说了什么,你都要来告诉我。”
“额……”
老头好烦,自己什么都不说,别人却什么都得告诉他。
谢景修看颜凝虽然不出声,却把对他的满肚子腹诽都写在了脸上,捏住她的腮帮狠狠拧了一下。
“疼!”颜凝捂着脸,都要疼哭了,气得站起身对公爹怒目而视:“爹爹这么欺负人,我要生气了,我要走了,今天不陪你了!”
“你敢!”谢阁老收去面上表情,目光森然看着颜凝。
厅里温度骤降,小颜凝被他突然变脸吓到腿软,但她本性倔强,吃软不吃硬,“啪塔啪塔”掉下两滴泪珠,咬牙举步就要离开,却被谢景修站起来一把抓住胳膊拽进怀里紧紧搂住。
“你这什么牛脾气,算我怕了你。别哭了,是爹爹不好,不该欺负你凶你的。”
两人之中总得有一个人服软,谢阁老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多年,看人眼光炉火纯青,与什么人相处都讲究对症下药,绝不浪费一分精力和倔强又爱哭的儿媳闹别扭给自己找不痛快。
反正她特别好哄。
“脸疼——”颜凝有了台阶下,立马就开始撒娇。
“额……爹爹给你吹吹,帮你揉揉。”谢阁老特别喜欢她撒娇。
他一边轻轻给颜凝揉脸,一边语重心长对她说:“你也不想想,姨娘她为什么这么晚来送衣服给我,要不是你在,今夜我也不好赶她回去。
虽说我自从有了你便不会再碰别人,但在她看来,就是你坏了她的事。
我谅她也不敢到处去散布连着我一起诋毁,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自己也要处处小心。”
颜凝听公爹的语气,对余姨娘真是相当的不喜欢,但他又说过要养她终老,想不通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纠葛。
他不肯说,她自然问不出来,只好乖顺地点头应下。
“阿撵刚才晚饭都没吃几口,肚子还没饱吧,要不要让厨房再给你做些点心拿来?”谢景修取出帕子给她轻轻擦去泪水。
公爹真是体贴又细心,颜凝对他喜欢得不行,环住他的腰仰起小脸说:“算了,已经折腾得那么晚了,让大家休息去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谢景修听她心慈,更觉可亲可爱,终于展颜一笑,促狭道:“那也不能饿着肚子过夜啊,不然你自己去厨房偷点什么出来吃吃吧。”
“什么叫偷嘛,何必说得那么难听。”
“难道不是?到公爹院子里来偷人,到公爹厨房里去偷食。”
颜凝被说得脸上一红,撅了噘嘴却没法反驳。
“走,我陪你一起去。前面睡太久了,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就陪我们小阿撵去月下逛一圈好不好?”
颜凝灿烂一笑,挽着公爹胳膊高兴地点了点头,再无半分方才的不快。
谢阁老遣散了膳厅的丫鬟们,自己提着灯笼,和儿媳妇手牵手沿着园中小径来到厨房。
颜凝东翻西找,寻到菜笼子里剩下的鱼茸花糕,吃了一个,嫌冷了太腥,又吃了几个香芹猪肉蒸饺,谢景修就在一旁笑眯眯地看她像小老鼠一样偷吃剩菜。
等颜凝吃饱了,两人又提着灯笼往回走,谢阁老说让她去园子里溜一圈消消食,颜凝从未与公爹单独两人游过园,即便是晚上,也足已令她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