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的触碰,像是把我的魂都触出了体外,带着一份禁忌的罪恶,飘出窗外,缓缓浮向云端。
若是在平时,我的小动作也许会引起妈妈的不满,可现在她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他处,对我这些细微的动作自然不会有什么怀疑,纵使有,也只会觉得那是我为了配合她取出温度计而产生的误触。
妈妈抽出温度计后,似乎也感觉到现在的样子有些失态,她本能地向后收了收身子,接着侧向一旁,同时急急地将温度计顺着客厅灯光举起。
我的后背与妈妈的柔软胸脯分离,重新靠在了她的香肩上,心里有些怅然若失,却再没有其他动作了。
已经够了,刚才那仿佛触动灵魂的短暂一滑,已经足以让我细细回味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36度7?”妈妈语气中的心焦丝毫未去。
似是不敢相信,妈妈将温度计凑得更近了些,再次确认了一遍上面的刻度。她分明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少见的犹疑了起来。
“明明是36度7啊?怎么额头这么烫?小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关心则乱。也不知妈妈到底是不信体温计的刻度,还是不信我额头的温度。她一只手高高举着体温计,另一只手不停在我和她的额头之间游移。
妈妈的按摩早就停下,此时被她来回触摸额头,我的头痛重又被牵动了出来,神思也被从云端拉回。
“妈…我还是头痛…。”。
脑袋重新袭来的疼痛是实打实的,我顾不得再回味刚才的蚀骨触感,有些不耐,不由自主想要转过头,想要看看妈妈,想要再被她揉揉太阳穴。
头部转动,妈妈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突然,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想要妈妈继续按摩的话,再也讲不出口了。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妈妈此时的脸色。
憔悴、焦急、犹疑、担忧相交织,让她平时脸上的动人光泽,全都消失不见。
早上妈妈化的淡妆还残留在脸上,似是在提醒我,不久前这双面颊是怎样的精致,怎样的明媚动人。
可是现在她的脸上只余深深的苍白。
唯一还有些色彩的就是涂抹了口红的嘴唇还泛着些嫣红,可这原本极提衬气色的红唇,此时却衬得她更加憔悴无比。
妈妈脸上、眼中,还藏着一丝深深的疲态。
这疲态,不易察觉,却一眼就能看出,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形成。
这时我才惊觉,是平时妈妈精致的面容很好的将这些疲态掩藏了起来,现在分明是她的情绪接连起伏,脸上的憔悴再也掩盖不住这深深的疲态,才被我所察觉。
看着妈妈的脸,我的心脏都像是被一直大手攥紧,毫无疑问,妈妈的疲态,肯定是因为我。
一直以来,我的心底都在埋怨,妈妈对我有些过于严格了。
直到今天,我才真切地现,似乎,妈妈平时过得一点也不比我轻松。
妈妈额前依旧散乱着几缕青丝,那是刚才打我时,散开的头。
我的心门又像是被一记重拳狠狠一击。
我想起来了,就在不久前,我还对着她狂乱怒吼,大放厥词。
妈妈苍白的脸色跟我那些诛心话语,肯定也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妈妈敏锐捕捉,忧急的眼神向我投注而来,我迎上了她的目光,心头惶然,又似针扎。
阵阵头痛袭来,我却不敢再表现出分毫。
“怎么了?其他地方也有不舒服吗?”
“没有,妈,我刚才就只头痛,是…老毛病了,应该不碍事。”我不愿再在妈妈面前表现出头痛虚弱的样子,好在,现在的头痛,完全可忍受。
“不碍事?你刚才翻来覆去的,额头那么烫。怎么会不碍事。”
“…”
“小辉,你好好感觉一下,耳朵烧不烧,其他地方有没有肌肉酸痛。有没有咽痛或者痒。”
妈妈紧张的话语让我心里被苦涩填满,我不想让母亲担心,急切地回答着她的问话。
恨不得把我现在的感受立刻完全原原本本的让她知道,好让她放心。
“没有,妈,我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可能就是我今天出了点汗,被风吹了,所以会头痛。”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再次得到了我的确认,妈妈的焦急终于缓和了一点。
“你什么时候开始头痛的。”
“中午,刚到家那会儿,就有点头痛了。”
“中午就开始痛了?你怎么不早说?”妈妈边说着,似乎是想到了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她语气一凝,柳眉颦起,狠狠剜了我一眼。
接下来的话语也稍带上了些火气。
“你天天就气我吧!现在医院只有急诊科有值班大夫,检验科都下班了,我想带你去检查都没办法。”
“妈,我真的只是头痛,应该睡一觉就好了,不至于去医院检查吧…。”
“不至于?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平时让你戴口罩你嫌热,今天你的额头这么烫,你说至不至于?”妈妈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作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