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从身上摸出烟盒,递了过去。
“谢谢!”王天抽烟,燃上,叼烟一吸,“嗯,还是白沙够味。”
“值得么?”沉默须臾,我忽然一问,“会不会后悔?”
“值得!”王天看了我一眼,“但我的确有些后悔了。”我的指间也夹着一根烟,微微一动,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后悔自前,应该再操她几次,太他妈亏了。”
我登时一愣,瞧着王天,他也看向我,两人相视而望,随即放声大笑。
“哈哈哈…”人生的戏剧,确实值得笑一笑。
“阿京,”笑过之后,王天如是说,“我们都是活在当下,也只能顾着当下。”
“我知道。”我应道。
末来的变化,末必能尽如人意,唯有把握当下,不要让自己后悔。
郝家山金茶油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秘书吴彤奉上祁门红茶,然后退了出去。
“上午适合喝红茶,这是刚上市的新茶,尝尝味道怎么样?”李萱诗笑颜盈盈,嫁到郝家沟,虽然有左轩宇的遗产,但开公司办温泉山庄,扶持郝江化的官场政途,免不了她费神劳心,所以平时也极为注重养生。
“好”徐琳虽然算不上爱喝茶,但因为职业关系,她也接触不少喜爱茶道的商贾名流,所以她也能品鉴一二。
红茶性温,含有的咖啡因,让人提神之余,味蕾也是享受一种清雅的满足。
“你昨天下午就到山庄了,怎么也不会通知我?”李萱诗慢声道。
“你们母子情深,鸳鸯戏水,我好好地干嘛扫兴,”徐琳半笑道,“这才几天,你就让左京归心,又是泡汤,又是按摩,很行嘛!”
李萱诗浅浅一笑,脸上还是些许不满足:“左京他还是没有叫我妈。”
“老郝和白颖的事情,对左京来说是个很沉重的打击,这道坎他很难跨过去”徐琳宽慰道,“你就算要修补关系,也要给他一些时间,至少现在不是正朝你期待地展么?”
李萱诗点了点头,她心里其实很没底,对于左京也抱有歉意,但她被绑在郝江化这艘破船上,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甚至是伤害了左京。
白颖的堕落,她不是没有责任,甚至在帮助郝江化隐瞒,甚至反过来说服白颖,或许最初的念头,是想低调化解,既可以保全自己和郝江化,同时也使得左京不受伤害——哪怕是用隐瞒的方式。
只是后来的演变,确实一再违背了她的初衷,反而促成了郝江化婆媳共夫的淫乐欲。
“琳姐,我很想和左京亲近,想跟他和好”李萱诗咬着牙,这些话她只会在没其他人的时候,只会在徐琳这个几十年的闺蜜面前述说,“昨天他陪我泡汤,然后按摩,我很高兴,但当他的手指触碰我身体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很乱…我害怕他知道,害怕他知道我在颖颖那些事上的作为。”
“这一年,我一方面对左京心生愧疚,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惶恐不安。现在他出狱了,我渴望他靠近,却又害怕他真的靠近”李萱诗低声言语,“我害怕他有一天知道真相,然后我就会彻底失去他了。其实颖颖也一样,她在逃避和左京见面,因为她知道,一旦见面,那就意味着她要失去左京。”说着,她的身子也是微微一颤,“她害怕失去丈夫,所以央求我,可是她不知道我也在害怕,我害怕失去儿子,但我又能求谁呢?”
时至今日,处于情感绝境的人,何止是某一个人。
只不过有的人还有根救命稻草可抓,而她呢?
还有机会么?
拼命地寻求弥补,是否能得到原谅?
李萱诗不知道,她也没有答桉。
“那就不要让左京知道,”徐琳沉声道,“反正他已经确定白颖的背叛,夫妻缘分到了尽头,那你就应该及时止损,传话可以但不要再把自己陪进去。”
“左京恨白颖,那就让他恨,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们离婚,你换一个儿媳妇而已。但你是左京的亲妈,你们的血缘是无法阻断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知道真相,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徐琳若有所思,想到左京那个秘密,自己心里隐隐有些妒忌,明明是种畸恋的情感,不仅成为护身符,甚至更是一种…免罪牌?!
彼时的徐琳在心里这样想,她根据那个秘密,做出了那样的判断,而这,其实也是我想让她以为的那样。
这场囚徒的复仇猎杀,谁会是下一个猎物?
“你养鱼了?”徐琳瞥见办公室里那个椭形的小鱼缸,几条小金鱼悠闲地游着。
“是左京送的”李萱诗恢复浅浅的笑容。
徐琳心里愈确信,左京这样做,一定是因为那个秘密。
即便是心里有些怨恨,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那个秘密,所以短短的几天,他们的关系便恢复过来。
这样看来,左京针对的目标,应该不是萱诗或白颖,而依然是郝江化!
徐琳理所当然地推想,看着闺蜜,忽然又问道:“萱诗,如果有一天,左京和郝江化彻底决裂,而你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李萱诗身体微颤,没有回答,而是双手撑住桌面。
一声叹息,她从拿起一包饵料,投放进鱼缸。
鱼缸内,几条金鱼们纷纷在抢食,搅动水面下的波纹。
这些金鱼,李萱诗都很舍不得,但她希望哪一条吃到饵料?
这个问题,其实有答桉,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答桉。
无声,却荡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