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因为何晓月的孩子离世而触及的那一点点的心绪泛起,七情六欲便围攻上来。
正如很多复仇者,有被催化邪恶,滥杀无辜,也有幡然醒悟,中途罢手…
而我,只会摒弃其他,不想牵扯无辜,但也不会放过…
如果再有选择,明知那孩子可能被身亡,我会停止么?答案是不会。复仇,一样是条不归路。
天亮,何晓月的世界却灰暗一片。失魂落魄,白颖给她清洗后,我们开车到了殡仪馆。
王天过来:“昨晚,我和这些亲眷打听过,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去郝家沟,跑郝奉化家要赔偿,另一拨就来这里,守夜后等着上午火化,把骨灰带回老家。”
把尸体带回长沙,容易臭,要是冷冻运输,又要费钱。最好的做法,就是火化后,再带回乡里安葬。
殡仪馆等候厅拥挤着一群人,甫一进入,便有一个老妇和中年男人冲上来。
“你这个扫把星,你害死我家孙,你这个害人精,把家孙还给我!”老妇伸手便欲给何晓月耳光。
王天上前一步,便钳制老太婆的手腕,直到老妇疼得叫唤,这才反手一推。
“行呀,何晓月,你哪里找的姘头,人壮了不起,信不信,我报警。”
中年男人犹豫没有上前,转而道,“你害死孩子,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你马上给我滚。”
“我,我想再看看孩子…”何晓月开口。
“你做梦!我死也不会让你见我家孙!”老妪大声道。
“你也听到了,我妈的话,也是我的话。”
中年男人冷声道,“何晓月,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孩子是我的,就算死了,他也是埋我家的坟,跟你没半点关系!别以为你带人来就能唬人,我们这里这么多人,还怕你捣乱。”
何晓月面色苍白:“求求你,让我再见孩子一面…”
中年男人不为所动。这和争夺孩子抚养权不一样,孩子死了,几千年下来的丧葬习俗,孩子都是归男方。何晓月再会闹也没用。
“把箱子打开。”
刚刚我叫王天将那个装有百万赎金的箱子带进来,现在叫他当众打开,百万的现金摆在眼前,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随手丢出两把钞票,“让何晓月见孩子,这钱就是你们的。”
何晓月在郝家劳累,固然是为了孩子,但也受到前夫一家的压榨。我就不信,被豢养出来的贪欲,会舍得这笔钱。
老妪迅拾起钞票,手指这么一拨,忙道:“一把五摞,一摞一万,一共十万。”这老太婆,倒是挺会算数。
何晓月的前夫正欲答应,“等等”老妪又喊停,在耳畔嘀咕几句,然后便改了说法:“火化前,她可以见孩子一面,不过得加钱。”
还真是贪得无厌,心中厌恶,倒也不纠结,又丢出两把:“火化时,她必须在场。再加上我,同意,就收钱,不同意,还钱走人。”
中年人和身后几人嘀咕,随即点头同意。
王天的强悍,能够护着钱款和白颖。在停放室,何晓月见到孩子的遗体。
遗体被安置在那里,妆容都已经入殓师化好妆,看起来就跟睡着一般。
何晓月哽咽良久,眼神却落在孩子,珍惜最后的相见。直到被通知,即将进入火化。
我们两个人被许可进入火化区,何晓月的前夫和两个眷属也进来,相比女人的悲伤,男人眼眉偷着喜色。
孩子已经死了,这二十万可是活生生的,还不算郝家的赔偿金,心情仿佛也找补回来。
遗体被推进焚化炉,只能在外面等着,等着骨灰装盒。到这一步,已经跟何晓月无关。
“三十万,骨灰卖不卖?”我问了一句。
男人捧着骨灰盒,和亲属碰面后,被我这一问,脸色有些意动。迟疑几秒,摇头拒绝,毕竟这么多人,他还要脸。
“谢谢。”何晓月吐出两个字,很长时间,她没有再说只言片语。
一行回到龙山,何晓月被送回郝家,这是李萱诗的意思。何晓月无家可归,更无亲无故,除了郝家,没什么地方可去。
郝江化闻讯后,埋汰几句,没有露面,更多是关心如何升官财。
郝奉化却苍老许多,家里接连生变故,小女儿被他亲弟强奸,现在下落不明,小儿子故意伤人被拘留,老二飙车坠亡,现在这大儿子又绑架杀人,逃跑时遭遇车祸而死。
一连串的打击,老来丧子,老伴直接昏过去,醒来半个身子就瘫了。
大儿媳和二儿媳打闹起来,说是老大偷老二媳妇,加上当家也死了,吵着要分家产,何晓月夫家来人,在家门口拉起横幅,敲锣打鼓索要赔偿。
最后还是派出所来人,这才暂时劝退。
但他心里清楚,自家迟早要散。
郝奉化蜷在家里,抹了抹老泪,在抽了一袋旱烟后,决定找个时间,再去求求二弟。
哪怕郝江化强奸郝燕,可是一想到郝杰,只能委曲求全,希望郝江化能放郝杰一马,争取让小儿子少坐几年牢,争取早点出来。
自家现在就剩这棵独苗了。
郑家府邸,郑群云将压箱底的雪茄红酒拿出来,相比平常享用的那些,这些无疑是更高档的。